在他快要跨出门槛时,身前不远又传来一句,“慢着。”
宁轻鸿微叹一口气,“罢了,将李大夫好生送回去。”他看向老者,似笑非笑,“再瞧吧。”
他又吩咐拂尘,“让库房给李大夫拿赏,这瓷盘也先收起来,随我去瞧瞧。”
珞阁。
乌憬坐在廊边的木栏上,靠着边上的偌大梁柱,气闷地别过脸。
与他隔了一个廊柱的顶上挂住一个金丝笼子,里面跳着一只红领绿的鹦鹉,咯咯叫嚣着,“小傻子,小傻子!”
到底是学舌,音调古怪,却比平常更多了几分嘲讽,阴阳怪气地让乌憬心里越发地憋屈。
他竟然吵不过一只鹦鹉!
奇耻大辱!
乌憬嘟嘟囔囔地道,“你才是傻子。”
鹦鹉听到后更加嚣张地又喊了两句,声音尖利又洪亮。
乌憬捂住耳朵。
气死了。
他方才还在逗着这只鹦鹉玩,不知怎么,它就对着自己叫了起来。
乌憬驳回一句,这只鹦鹉能紧跟着回十句,他越听越气,越听越憋闷,又怎么都说不过。
偏生这还不是他养的鹦鹉,想教训不行。
“乌乌?”
他头顶突然传来温和的一声。
鹦鹉的声音顿时消失了,它收起大张的翅膀,跟个鹌鹑似的窝回底下垫着的木屑中。
同御花园的野犬一般,懂得趋利避害。
乌憬愣愣地抬头,跟如同华藻披衣的宁轻鸿对上视线,霎时忍不住委屈地瘪瘪嘴。
宁轻鸿俯下身,半挽的墨发也随之垂落在乌憬身上,“怎么坐在栏边上,多危险。”
宁轻鸿牵住乌憬的手,将人带下来,“好了,哥哥才换完衣服。”他道,“怎么了?”
乌憬像有人撑腰了一样,“哥哥,臭鸟”他哼哼唧唧地指着那个笼子,憋了大半天,吐出一个不痛不痒还不脏的词汇。
颊尖都憋红了,
当真是可怜得紧。
宁轻鸿眼中似有笑意,却头疼似的问,“乌乌想怎么出气?”
乌憬想了半天,想不到一个办法。
宁轻鸿避重就轻,“想不出就罢了,也到用午膳的时辰了,哥哥带乌乌去吃好吃的。”他“嗯?”了一下。
乌憬想到什么,眼一亮,“乌乌吃饭,它不吃饭!”
宁轻鸿牵住人,将乌憬带出这条回廊,他边走边抬起指尖向后作了个手势。
拂尘得到示意,停了下来,主子将宫里的人处置了,府里却还有乱嚼舌根之人,偏生今日被这只鹦鹉学了去。
有的是需要整治的地方。
宁轻鸿轻描淡写地应着乌憬,“好,都听乌乌的,那便罚这只臭鸟不用午膳。”
他“嗯?”了一声,轻柔得似乎在问行不行。
乌憬别别扭扭地应了,高高兴兴地同宁轻鸿去吃午膳了。
宁轻鸿淡淡笑着,
叫人根本瞧不出,
他完全是两幅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