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机开到半路趴窝了,原来是没有油了。他晃晃车厢里带过来的油桶,两个油桶都空了,原本预计只到市里,这两桶柴油肯定是够了,想不到会折返来到省城。
他四处张望,附近没有一家加油站。他懊恼的在路边蹲着抽了一根烟。
他提了两个油桶,沿着附近住家的挨个问,看看哪家有备用的柴油,一圈问下来都没有。最后还是从生产队里买着了,这些柴油都是春耕的时候给抽水机备用的,李和没问价格,开口给了两百块,人家自然乐意卖,两个油桶都给灌满了。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狼吞虎咽的吃了点东西,悄无声息的去了河坡上。
月色之下,一片静谧。
勾着头蹲在地上,像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样。一根烟接着一根烟。
他有更重要的哲学思考。
他现在挣钱是为了什么?
钱已经够花了,够她养家了,够他担起这个家的责任了。
他好矛盾,他一遍遍的给自己暗示,君子自强不息。
为了贡献社会?
为了证明自己?
为了成就感?
为了走上人声巅峰?
可是没有一样能说服他自己。
他又开始想他的梦想是什么呢?
一开始是为了家人吃得饱穿得暖,后来是为了让她幸福,给她另一种新的人生。可是现在呢,什么都没了。他真的提不起精神了。他不知道再怎么欺骗自己了。
心里一口气他怎么都出不来,浑身的烦躁劲,没得发泄,他干脆脱了衣服,噗通一声扎进了河里。
冷飕飕的寒风吹过河面,起了一道道波纹,他就在河道里游来游去,从河这边游到河那边,从上游窜到下游,心冷之后,他不怕冷了。
他把头闷到了河底,他想想尝尝窒息的滋味。
可是他刚把头闷到水底,有什么东西把他给扯了起来。他吓了一跳,黑夜里瞧不清东西,他本能的想摆脱,慌乱间使劲的要把对方推开,可是没有推开。
他不自觉的又使了一把劲,才把对方推开了,然后急忙往后游了一段。
隐隐约约他听见了呛水的咳嗽声。
待他稳住了气息,月光底下回头一看,一个人影在水里挣扎呢,扑腾的水花四溅。
他扎了一个猛子,穿到那个人的后背,双手给抱了起来。对方还在使劲的挣扎和捶打,他也没有松手,不过摸到了一片柔软。
给提溜到岸上,他仔细看却发现是何芳。他怜惜的给她顺了背,她才吐了几口水出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胸口一起一伏,大声的叫道,“傻子,你吓死我了。没你我可怎么办啊!”
一下子又嚎啕大哭起来,在安静的夜里格外的响亮。
她尽管冻得浑身哆嗦,但双手依然使劲的朝他捶去。
李和怜惜的把自己地上的干衣服给她披上,“你才是傻子。这么冷,你下河干嘛。”
“我不能没你。”
“我养你啊。”
“傻子。”她又哭了,而且哭得更加的响亮。
“那我让你做世界女首富吧,咱挣它个几万亿。”
“真是傻子。”她终于破涕为笑了,知道他在说胡话,可她乐意听他说胡话。,!
不用提了,比如光晋江一地,乡镇企业就有五六千家,对外贸易蓬勃发展。中西部还在努力朝温饱发展呢。
他到了省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去了电信局的长途电话台,国际长话不能直拨,还是半自动电话电路,需要通过中继线中转到浦江挂发才行,华东六省都需要经浦江转接才能至国外和港澳台地区。
李和等了半小时,烟都抽了两三根,这才把沈道如给联系上。
沈道如接到他的电话很是高兴,终于松了一口气说,“你再没消息,老于就要疯了,怎么电话都找不到你。你call机也没人回。”
“不好意思。我在老家,联系是不怎么方便。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李和才想起来,他没有把call机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