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只剩下白鸟和木甲。她无法不在意倒地的木甲,但是腾不出时间检查他。总之,没有流血就代表不是活物,优先级下降。
剩下的时间只有木乙不时下来端菜,魈不见踪影。木乙根本不在乎木甲似的,在他身上跨过来跨过去,很难说这个举动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毕竟旁边的路宽阔。
终于熬到白天。木乙拖着木甲一条腿上楼,木甲的脑袋和台阶不停相撞。老板不知从哪儿得来晚上的险情,让白鸟今晚休息,言笑来弄。
“师父回来了吗?”
“正在路上。”
“我可以帮忙。”
“不行。你之前有撞到过邪祟吗?”老板问。
白鸟想起故意指错路的雷萤术士,点头。
老板叹气,“我应该早点问的。幸好没酿成大错。你额头……算了,回去休息吧。”
回到房间,白鸟照镜,发现自己额头上多了个图案,怎么都擦不掉。比起图案,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黑眼圈浓重,嘴唇发白,一副倒了大霉的样子。
白鸟打了个哈欠,倒床就睡。这一睡,就睡到了半夜。
——小白鸟……小白鸟……
熟悉的声音在呼喊她。好怀念……是爸爸的声音。爸爸也来这里了吗?
——小白鸟,爸爸好想你……
我也很想爸爸。
——让爸爸见见你……
好。
白鸟推开窗户。
宽阔黝黑的水面中央,西风骑士团骑士装扮的男人仰头看着她,向她挥手。
爸爸在那里一定很孤独寂寞吧……她要去陪他。
白鸟纵身一跃。
荻花洲和归离原到望舒客栈的路上排着众多幽魂,齐刷刷地看向她。活人的气息宛若明灯吸引着它们。如果它们具有实体,那么一定会发生伤亡惨重的踩踏事件。
爸爸突然变了个模样。浮肿的难以称之为“脸”的部位裂开深长的口子,像是在大笑。
有力的胳膊揽住她的腰,制止下落的趋势。白鸟转头,蹭到冰冷的面具。
“它是谁?”白鸟茫然地问。
“游离于生死两界的秽物,以捕食活人和弱灵为生。生前作恶多端,死后亦恶贯满盈。”
魈说:“屏住呼吸。”
他不能放下她。白鸟此时就是破口的苹果,其甘甜气息足以让她被幽魂分食的丁点不剩。
河中之鬼准是昨日嗅到她的气息,今日寻了过来。何况,河中的不止它一个。
他好像回到了千年之前的战场,单调重复地杀戮,耳朵被咆哮,尖叫,悲鸣充斥。不……不一样。今次的战斗是为了保护,温暖的呼吸吹走无意义的怨恨。
起初,白鸟睁着眼睛。然后,她紧紧闭上眼睛。魈的战斗太让人头晕了……快速地穿梭,跳起下落,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事物。他像是杀戮机器,没有犹豫,不会疲惫。
舌根发苦,那是怨魂的味道。穿过怨魂身体的霎那最不好受,仿佛自己和怨魂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