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又追问了李煊与柳湘莲相识的细节。李煊便道:“同咱们相识的契机一样,都在一个‘巧’字上。只不过我这次不是被劫杀,而是在追捕一个凶犯,谁知那人穷凶极恶,一时竟难以得手。可巧柳兄弟正打对面而过,只稍稍绊了一下他的马腿,那人便被甩下马,这才被我们围捕。”
宝玉听了,笑道:“原来还有这等巧合之事!”
柳湘莲也觉得好笑,遂抱拳道:“不过举手之劳,李捕头若再当正经事提起,我就要臊死了!”
随后柳湘莲又问起宝玉与李煊二人相识的经过。宝玉便大言不惭地把那晚的事也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炫耀道:“与你相比,我可是李兄正经的恩人呢,所以,你日后不许背着我同李兄单独亲近,否则我饶不了你!”
柳湘莲哈哈大笑,李煊也忍笑不禁,其实内心早就想踢宝玉两脚,骂两句你这厮,明明救我的不是你,居然敢睁眼说瞎话骗我!看哪日你这狐狸尾巴不得不露出来时,臊不死你!
几人正在说笑,忽见薛蟠打屋内出来,一见他们聚在一起,立时嚷嚷起来:“好哇,你们放着好酒不吃,好曲不听,却躲到外面说悄悄话,可是拿我当了外人?”
宝玉听了,无奈地冲两人摊摊手,作势就要把他推回屋里。谁知薛蟠却仍旧不依,一边挣扎一边高声辩解道:“你先别撵我走,我真有正经事要找柳兄弟。你知道祥瑞布庄的胡掌柜吗?听说他有两个女儿,个个貌若天仙,我想着哪日亲自上门瞧瞧,若属实呢,就替柳兄弟保个大媒……”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被宝玉捂住了嘴:“薛大哥还是消停些吧,”他笑道,“他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还是交给我吧!”说完,这才松开手把他推进了屋子,重新按到了椅子上。
屋外,李煊听着那两人的对话,笑问:“怎么,柳兄要议亲了?”
柳湘莲尴尬道:“我倒是不急,就是姑母有些等不及了。”
李煊点头:“你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长辈担忧也在情理之中。”又问,“可有了心仪的姑娘?”
柳湘莲摇摇头:“我这几年东游西逛没个定性,又家财散尽穷得只剩一匹马了,哪个姑娘愿意嫁我呢?”
李煊沉吟了一下道:“这天下不慕富贵愿意陪你粗茶淡饭的好姑娘多了去了,就怕你不定性,即便成了亲也改不了萍踪浪迹的习惯,那可就要坑苦人家姑娘了。”
柳湘莲道:“这个你放心,成了亲的人,自然不能像以往一样无牵无挂。就算在京城呆腻了,想出去走走,只要她愿意,我会带她一起去。”
这倒是个好主意!李煊抚掌笑道:“既如此,你就把这事儿交给我吧,我来帮你物色一个好姑娘。”
柳湘莲又惊又喜,没想到与他不过两面之缘,他居然要帮这么大的忙。当下便郑重施一礼,表示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两人刚说到这里,却听宝玉突然在身后阴恻恻道:“我才说了,你们两个不许背着我单独亲近,怎么一转头,就把我的话给忘了?”
两人一听,同时笑起来。柳湘莲便玩笑道:“李兄弟侠肝义胆,愿意帮我物色个好姑娘成亲,我能不与他亲近?若是你也能,我也与你亲近!”
“什么?”宝玉一听,登时两眼一亮,急忙上前拉了柳湘莲的衣袖到一边,悄声道:“你果然想通了?不再出去游逛了?那你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姑娘?若是有人想招你入赘,你愿不愿意?”
“入赘?”柳湘莲吓一跳,忍不住提高嗓门拒绝道:“男子汉大丈夫,宁可一辈子不娶亲,也不会入赘!我可受不了那份看人眼色的窝囊气!”
宝玉忙道:“你放心,不会让你看人脸色。我给你介绍的这户人家,纯粹是因为家中无男丁,不愿孤女外嫁才想招赘的。且姑娘的容貌绝世罕见,又识文断字,还会吟诗作赋,就是身子柔弱了些……”
柳湘莲听了,仍旧摆手拒绝:“罢,罢,你是知道我的,脾气又臭又硬,又冷面冷心,岂是能给人入赘的材料……”
宝玉一看他态度实在坚决,也不好再强求,只惋惜地啧啧嘴,感叹道:“若说脾气秉性,你确实太耿直了些,我就是可惜你这副好相貌,要换作别人,我还不稀搭说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