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张芷而言,这些都可以忍受,真正让张芷难以接受的是司徒碧也愈发疑神疑鬼,不听劝谏。如此一意孤行,连清流都容不得,今日便是没有贾赦,他日也会有别人。
天下之大,便是将皇家所有人都累死了,也管理不过来,总是要放权下去的。也就是说,总有一个人权倾朝野,便是那个人不如贾赦,司徒碧就不忌惮了么?
张芷失望极了,道:“给本宫上妆。”
张家的女儿,可不能狼狈如丧家之犬。
黎贵人是司徒碧的新宠,这些时日得了无数奉承和艳羡,已经被捧得目高于顶,但此刻却慌乱无比。不住的派宫人打听外面的情况。可是现在哪里容得宫人乱走,多是刚出宫门便被侍卫撵了回去。
贾赦带着盛泽等最得用的人,直奔皇宫。
中途倒是有几个侍卫扑上来阻拦。但是距离上一回逼宫还没有多久,谁不记得太上皇的贪狼卫在贾赦面前毫无抵抗力?何况这一次并非逼宫这么简单。总之,不管是龙禁尉还是景顺帝的私卫,都士气低落。
贾赦等一路可说是畅通无阻的就到了上书房。
两个自由一起长大的玩伴再次相见,竟是这等状态了。
司徒碧身着龙袍,定定的瞪着贾赦,道:“贾赦,你到底是谁?”
贾赦一听这话便知道司徒碧为什么突然对自己发难了,感情他是知道了什么。
贾赦道:“皇上,您不是在叫我贾赦么?若是您糊涂了,便禅位吧,一个糊涂的国君,总会连累天下百姓。”
司徒碧被气得发抖,怒道:“贾赦,果然穷图匕见了。这一日你处心积虑多久了?”
贾赦非常讨厌这样的人,不断的试探别人的底线,当别人忍无可忍时,又哭着喊着我果然没怀疑错你。搞得他比谁都委屈似的。
“皇上,我不会说我毫无准备,但是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对您有了防范之心,是在您对我起疑提防之后,您相信么?当年先帝亦是先对您百般提防,您什么时候有了逼宫之心?什么时候下定决心逼宫?您难道不是比谁都清楚么?我今日之处境,一如您当年。我的心路历程,没有人比您更清楚了。”贾赦道。
司徒碧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有一种人,天然缺少同理心,若是这种人位高权重,掌握生杀大权,更加不会去尝试理解任何人。只有当他们自己经历过施加在别人身上的痛楚时,才会又怒又悔。所以,在贾赦看来,世上最大的报应便是以牙还牙。
司徒碧被贾赦说得有些恍惚,其实他登基也不久啊?那些战战兢兢的日子才过去多久呢?啊,仔细一算也五六年了,虽然在逼宫成功之前,父皇一直是猜忌自己的。但是自从通灵宝玉案真相大白,贾敬做了兵部尚书之后自己就不怕了。
彼时更担心的是父皇吧?所以父皇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逼得自己不得不向其动手。>>
仔细算算,过去了并不算久,难道自己现在真的变得已经和当初的父皇一样了么?
司徒碧盯着贾赦的眼睛。这双眼睛闪烁着坚毅的光芒,仿佛世界上没有任何事难得住这个男人。
在这双眼睛的逼视下,司徒碧渐渐想起了当年自己的诚惶诚恐。
贾赦从司徒碧脸上看到了深深的恐惧和痛苦,然后有片刻的后悔,接着司徒碧的神色便变得狠厉起来:“那又怎么样?朕已经登基了,这天下都是朕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朕当年贵为储君,尚且夹着尾巴做人,你贾赦凭什么如此大逆不道!”
凭什么父皇登基之后,可以防备自己那么久,手握实权的亲王扶起一个又一个,自己都只能忍着。而自己才疑心贾赦几日,他便直接造反了。他为什么不如自己一样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贾赦冷笑了一下,他对司徒碧失望极了。不管是原身的情分,还是自己这些年扶持他的付出,在这个人眼里一文不值。如此冷漠无心的人,本就配不上这个位置。
接着贾赦大踏步上前,一巴掌打在司徒碧的脸上,接着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两巴掌,一掌是断我们儿时的情分,一掌是了断这些年我扶持你的功劳。”
司徒碧倒是想躲闪,身边侍卫也上前相护。但是以贾赦的身手,这世上有谁拦得住?
司徒碧身边那些他精挑细选的侍卫不动手便罢,一动手迅速的被盛泽等人缴了械。
司徒碧脸上火辣辣的疼,其实贾赦已经收着力了,这世上没有人能承受贾赦全力两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