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泽本就是平安州出来的,对周围地形再熟悉不过,单枪匹马,也绕过了司徒砾部的防线。
既是盛泽回来,都不用见任何信物,谭奇胜也不会怀疑盛泽带回来的情报。
得知贾赦已经绕到司徒砾部的后方,谭奇胜大喜过望,当日便带兵主动出击,这正面战场刚打得如火如荼,绕到后方的贾琏、柳茂、贾赦三路起兵包抄司徒砾部。
司徒砾部人手并不少,若是全力反击,这一仗或许还要打些时日,可是司徒砾部大部分兵力是收编的北狄兵士。全靠控制北狄王室,强令北狄将士服从命令。
贾赦现在又从三个方向包抄陈昌部,陈昌顾此失彼,这等情况下,贾赦岂会放过控制北狄王氏的机会。贾赦亲自带人,一座座营帐查过去,寻到北狄王之后,将其控制。
北狄王是会汉话的,见了贾赦,大骂汉人诡计多端。
贾赦道:“现在你的兵士已经被我军包围,要么你现在签下降书,称臣纳贡,要么我荣郡王也不介意杀降。”
当年老北狄王输给贾代善的时候,北狄王还是个骁勇善战的少年。谁知筹谋几十年,又是一败涂地。北狄王道:“我北狄子民现在如何了?”
亡国之地能好到哪里去?尤其司徒砾想夺得天下,为此没少在北狄搜刮粮草物资,牛羊马匹。
现在外面还在打仗呢,贾赦没机会向北狄王解释,只道:“这降书你签还是不签,若是不签便好好在这里呆着。本王收拾了司徒砾再说。”
北狄王被囚禁了有一段日子了,那滋味当真不好过。犹豫半晌,北狄王道:“本王暂且信你一回。”
贾赦也不怕北狄王跑了,当场便给了北狄王一匹马,往前线喊话。那些北狄兵士本就不情不愿的替司徒砾卖命,现在见了自家国王,自然是听北狄王之命。
司徒砾现在手上只剩陈昌部,只觉四面楚歌。
陈昌见再打下去必死无疑,也举旗投降。为表诚意,干脆活捉了司徒砾和左寒松交给贾赦。
贾赦受降,这一仗北狄入侵之围,朝廷大获全胜。
谭奇胜许久不见贾赦,现在贾赦已经封王,平安州终于从被一块‘通灵宝玉’压着到再获护国之功。也算是贾赦带着所有的贾代善旧部再挣出一个前程来。
当日,就在平安关外,贾赦营帐之中摆了一桌庆功宴,谭奇胜经历了两次对抗北狄,已经从少年到了年近花甲。等晚膳之后,贾赦屏退其他人,只带贾琏,与谭奇胜分宾主坐了。
谭奇胜不无感慨的道:“若是国公爷知道王爷有今日,当心怀甚慰了。”
贾赦却道:“谭将军,我也好,平安州的将士也好,并没有高枕无忧。”
谭奇胜喝了些酒,倒是没到醉酒的程度,只是略有一些酒气。被贾赦一句话吓得那点子酒气全散,惊到:“王爷是什么意思?”
贾赦并没有隐瞒什么,将司徒碧逼宫之前的种种及自己的猜测说了。
谭奇胜气得一拍书案,案上的砚台、茶杯等物都跳了起来:“虽说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是没有王爷,岂有他今日。他竟如此对待王爷,岂值得我等卖命。难怪我与司徒砾对峙这些时日,朝廷不曾派兵增援,只派人送了些军粮过来。敢情人家是怕我和贾节度使皆不敌北狄,手上没了兵权依仗。”
谭奇胜所言的‘他’自然指的是司徒碧。
略顿一下,谭奇胜又道:“那王爷打算如何做?”
贾赦扫了一眼书房中挂着的堪舆图,道:“陈昌已经投降,北疆候陈章尚且还手握兵权,琏儿,你与柳将军前去北疆讨伐陈章。至于我,既是北狄投降称臣,自然要先谈妥了受降条件之后再班师回朝。谭将军可以将捷报送出了,只说现在我率部北上,准备将北狄军赶回漠北,等大获全胜再行班师。”
谭奇胜立刻就懂了,贾赦这是要将刚拿下的北疆和北狄都握在手里。点头道:“就这样办!若是这位好便罢了,若是个过河拆桥的,咱们也不至于再过之前的憋屈日子!”
被猜忌的滋味有多难受,没有人比平安州将士更有发言权。
仗已经打赢了,战报也传回了京城。只是谭奇胜也好,贾赦也好,皆未回朝。
接到战报的司徒碧大喜过望,但对于贾赦和贾琏暂不回朝的事也理解:战场之上么,讲究个斩草除根,司徒碧倒也未催促。倒是听说活捉司徒砾,司徒碧定要派人前往平安州,先将人押回去受审。
因担心途中出意外,司徒碧派的人龙禁尉来提人。
自然,被押往京城的还有化名薛翠柏的左寒松。年轻一辈的或许不这个人,像苏丞相这样的老臣却知道。
苏丞相认出左寒松来,连已经远离朝政的太上皇都要出来与左寒松对峙。朝廷是知道济善堂的事的,甚至当年朝廷许多部院都被济善堂渗透得厉害。
见了左寒松,太上皇道:“我以为彭硕当着那样厉害,能布下惊天之局,不但想行刺朕,还害得我儿相互猜忌。原来竟是你这个老狐狸在背后搞鬼。”
左寒松既是让门生潜入了好几家王府,自然是个消息再灵通不过的人。明明知道眼前这个老人已经被逼退位,左寒松却偏要刺激他。于是左寒松道:“怎么,皇上,您当年大获全胜,不是很得意么?没了贾代善,竟是让贾代善的儿子赶去了上阳宫?”上阳宫便是太上皇的住所。
说起这个,自然能激起太上皇的怒气。但是太上皇似乎想维系自己最后的骄傲,笑道:“朕的家事岂容你这个手下败将过问。快四十年了,当年是你输了,现在还是你输了。”
左寒松却道:“我是输了,你司徒家却未必能赢。那贾赦可不是池中物,老夫瞧着他可比贾代善更胜十倍。他今日能赶你去上阳宫,明日安知不能将你儿子赶出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