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谷佑树猛地睁开眼睛,他很快又重新闭上双眼,狠狠地按揉着自己的眉心,身边容貌秀丽的女孩问了一句:“还是什么都没看到?”
他脸色阴沉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明明就对视了……不止十五秒……为什么,而且他甚至都没有被僵化……”
女孩,也就是大仓烨子叹了口气:“无论如何,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暂且先——”
近谷佑树打断道:“无论如何,那个少年肯定和【那个】有关!说不定他就是解决的关键!为什么不直接抓他?!”
“哦?”大仓烨子似笑非笑:“你是在质问我吗?”
大仓烨子,军警最强部队【猎犬】的副队长,人称血荆棘女王,在受到敌人畏惧的同时,也让同伴都对她心存敬畏。她的异能力【灵魂的喘息】可以瞬间改变接触者的年龄大小,所以,尽管她常以幼年体型示人,但她绝不是柔软可欺的女孩。
在大仓烨子压迫性极强的逼视下,近谷佑树却是不闪不避,他的额间冒出细汗,却仍咬着牙反驳道:“请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大仓副队,福地队长已经下了死命令不是吗?不惜任何代价,我们必须把这件事情消弭于无形。”
大仓烨子顿了顿,近谷佑树当初也是和她同期的训练生,他成绩斐然、心性坚韧,忠诚度也无可置疑,最后被派遣到港口黑手党做卧底,数年的潜伏却为了上面一个毫无价值的命令功亏一篑,甚至被断去左臂……
她放缓了语气:“武装侦探社可是同时有着江户川乱步和太宰治在的。你以为那两个人是什么好糊弄的人吗?哪怕只是江户川乱步一个人,只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都有可能会被他摸索到真相。”
“他们敢吗?”近谷佑树却不以为意,冷笑道。
现在的横滨呈三足鼎立之势,三方势力分别是代表白昼的官方势力、代表黄昏的武装侦探社、代表黑夜的港口黑手党。但这三方势力却并非是实力相等的,对于拥有压倒性力量的军警而言,他们完全可以将武装侦探社与港口黑手党粉碎,只是如果这样做,只会打破横滨的平和,让秩序滑入混乱的深渊罢了。
所以如非必要,维系现在的态势也是军警方面的希望。
大仓烨子厉色说:“近谷,你还分不分得清主次?!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我们的实验再次暴露,无论他们敢不敢,都不能让这样的可能性出现!”
近谷佑树抿了抿唇,最终垂下了头。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近谷佑树已经恢复了平日面无表情的模样,“很抱歉,那么请问,下一个指令是什么?”
大仓烨子看了他好一会儿,仿佛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冷静了下来。她对着这位从前仅仅是点头之交的同期生说:“你最近很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
记忆中,近谷是个理性的人,无论是怎样的情况都从未有过这样情绪外露的状态,这也是他被调去做间谍的原因,是在□□的这些年改变了他?不可能。是最近的遭遇影响了他的心态?还是说……
大仓烨子忍不住带了几分关切地问:“近谷,你从【那里】出来后,真的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成功从【那里】回来的人只有近谷佑树一个人,在做过检查、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之后,近谷佑树便重归队中。但是,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由于只有一个例子,近谷佑树的这点反常也无法让人确定他是否有受到【那里】的影响,但是那个诡异的地方,有什么异状都不奇怪不是吗?
近谷佑树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谢谢大仓副队的关心,那么属下先告辞了。”
大仓烨子看着他干净利索离开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不对劲的感觉仍然没有散去。
但是这种感觉毫无根据,也无法名状,她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一想到【那个】就头疼啊……不过队长将这件事情交给自己处理,自己当然不能让队长失望!
大仓烨子无声叹息:“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舍弃掉了……”
虽然大仓烨子让近谷佑树好好休息,但近谷佑树却悄无声息地换了一身装扮,将自己的面貌严严实实地遮盖起来,并且戴上了一副厚重的平光眼镜: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对他的抓捕力度也因为迟迟没有得到一丝线索而逐渐放松,但近谷佑树也不会天真地觉得自己能够大摇大摆地出现。
哪怕是之前去接触后巢和,他也是好好地掩盖住了自己的身份的,除了和后巢和对视的那十五秒,他都没有摘下过眼镜,甚至连一点指纹都没有在外面留下。
在横滨,可以欣赏海景的地方有很多,近谷佑树挑了个偏僻的地方靠上栏杆,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海风将他的头发掀起,也将他断臂处的衣袖高高扬起,汹涌的浪水下仿佛藏匿着什么可怖巨物,意欲将一切吞噬殆尽,随着夜幕的下落,光影的界限模糊起来,让他不自觉联想到了那个荒凉的小镇……
永恒于夜色中的、仿佛异世界般的小镇。
“夜色真好啊。”
清润的声音十分突兀地响起,将他整个人都扯离了思绪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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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谷佑树下意识地拔出了身上的枪,他眼神锋利地看了过去,一个面容俊秀、身上缠绕着许多绷带的青年笑眯眯地和他打了个招呼,“不要那么紧张嘛,近谷君。”
近谷佑树冷冷地看着他,心下骇然不已:太宰治……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为什么自己一点都没有察觉?!
而且太宰治还准确无误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在近谷佑树潜入港口黑手党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加入了武装侦探社,近谷佑树也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位让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前□□干部,但他也知道,太宰治绝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所以在辨认出他的身份之时,近谷佑树就将心中的警惕拉到了最高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