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
十字街口亮了红灯,连晚踩了刹车,靠边停下来。
她没好意思接周烟浅的话,假装若无其事地望望窗外。
女人却不放过她。凑近了过来,抬手捏她的耳朵:“你是脸红了吗……耳根子这么软,说什么都信啊?”
“……”连晚抿着嘴唇不说话的样子看上去特别纯情。周烟浅心花怒放,可见她要转头过来看她,手底下立刻使了点劲儿,不让她转过来,语气跟着嘴角一同向上扬:“我昨天说的那个问题,回家你有没有认真想?”
连晚使劲儿想了想,才能想起来周烟浅说的是什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她一眼,神情活像个课后忘了做作业的学生:“没……”
趁着周烟浅还没说话,她老老实实地解释道:“昨天回去就睡了……今天刚歇回来,就碰到你了。”
“那就是没有。”周烟浅说,“喝醉还不乖的人不能见我。”
说着,她收回手,抱着手坐回位子上,小声说:“你到前面给我放下来,夜宵的事儿,我们以后再说。”
“别啊……”连晚下意识眼巴巴瞅着她,语气软下来,口吻有些无奈,却仍旧是温和的:“我今天到现在都还没吃饭呢。”
似乎刚才在楼道里贴紧的拥抱又只是一场燥热虚幻的梦,恢复过来的周烟浅,仍旧还是她平时那副举重若轻的高傲模样,像只慢条斯理舔爪子的猫,听见连晚这话,也只是动了动眉毛:“这么笨,一天不吃饭,你要饿死你自己呀。”
连晚吃惊于自己此时接话的熟稔:“不想的。所以你陪陪我一起吃、”她放低了语气,“好不好?”
周烟浅装模作样地看指甲,慢悠悠地问:“陪谁?”
再重复一遍的勇气,要比之前说过的所有话都要来得多,连晚悄悄深吸了一口气,才小声地说:“陪我。”
哼。周烟浅眯着眼睛笑,直笑得连晚心痒痒,快要憋不住脸红,才又凑过来捏她的耳垂,在耳边像是说悄悄话:“好吧,原谅你了。”
重新开到住处附近,两个人下了车,往车子开不进去的夜宵摊一带走。
小巷子里,高悬的灯泡瓦亮,铁锅沸腾着,里头煮着木耳蘑菇黄花菜肉片熬的卤汁,香气四溢,伴随着沸腾的水雾弥漫开,熏得人从后背窜出汗来。
周围或坐或站,都是住在旁边的老邻居们。
这个点吃夜宵的人不少,连晚好不容易在墙角找到张空着的桌子,转过身却看见周烟浅站在人堆里,正好奇地探头冲着铁锅里看,锅边站着的摊主,也面有得色地跟她介绍着什么。
说着说着,铁勺起落,给她端了一碗。
周烟浅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冲着摊主笑。连晚看出她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她分辨得出来。不知怎么,她停了脚步,站在不远处的墙根下,不做声地看。昏黄的灯泡下,雾气氤氲,女人年轻漂亮的面容落在周围一群汗衫大褂的老年人里,活像什么文艺片的开头。连晚很少看电影,在这一刻却感觉到电影画面所带来的、如出一辙的虚幻感。
周烟浅端着浇上了卤汁的汤面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这副出神的模样。
“怎么?没找着位子?”
“没。”连晚看见她,目光有些发怔,接过她手上的碗,转过身,“这边。”
“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就都要了面。”周烟浅说。
连晚没应声,帮她从筷子筒里头抽了筷子和勺子,动作轻柔地递过去。
她一不说话,周烟浅立刻就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她眨眨眼睛,有点莫名其妙:“怎么?不喜欢吃面?”
“不是。”连晚说,“喜欢的。”
“那快吃吧。”不知道又在别扭什么,周烟浅接过筷子挑着放到她面前的那一碗,又把另一碗推过去:“不是一天没吃饭吗?快吃。”
她发话,连晚就沉默地吃面,可能是真的饿了,没几筷子就把面挑了个干净,再端起碗,稀里呼噜地喝汤。
意犹未尽地放下筷子,才发现周烟浅一直看着自己。连晚张了张嘴,想想又合上了,扯了张纸巾,装作认真地擦嘴巴。
“吃饱了吗?”周烟浅笑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