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公子?!”
毕竟不是封闭的船舱、为所欲为的梦里了,水榭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人,泓儿澄儿上前,姜瑾余七郎随之而至。
兵荒马乱地将两人分开。
“走!”宣明珠被侍女护在身后,哆嗦着唇甩袖迈步。
“明珠。”梅长生要追,姜瑾一脸菜色地抱住面呈癫狂的他,“公子,老爷和太太都在府上呢,您要干什么呀……”
梅长生全然不理,执拗地望向宣明珠:“方才你挡在我身前,当真只是出于维护臣子的原因吗,明珠,你对我有无一丝一毫的心疼?”
“你回头看我一眼,看着我说。”
“殿下快走,这人胡言乱语的疯魔了。”澄儿护着公主疾步向外走,方才她就差一步,眼睁睁看着公主被那狂徒抱了,到这会子浑身还气得发颤呢。
说完,却见殿下停下了脚步。
她心里咯噔一下,预感不好,“……殿下?”
宣明珠转回头,看着梅鹤庭那半爿脸。
她攥了下手心,语气平静,“叫人煮个鸡蛋,敷一敷吧。”
梅长生指尖颤抖,水红的眼眸似哭似笑,摆开拦在眼前的人,小心翼翼地蹭前两步,“好、煮,你、你来帮我揉一揉,好么。”
宣明珠似未计较他话里的无礼,摇摇头,“我与人有约。”
“方才的话,我听明白了。”怒气褪去,她那双镇古的凤眸凝在梅长生脸上。“且,各自冷静,容我想想。”
这是她性情中的好处,遇到再大的事也可以在瞬间冷静下来。就像当初误以为自己得了绝症,从恐惧到接受,不过半日而已。
他的这些话,虽也无药可救,总归不会比血枯症还可怕。
她不得不承认,方才那一巴掌,只该万无一失地打上去,可她却临了收手。
——要作何解释。
宣明珠从来不觉得,自己对梅鹤庭还遗留什么感情。
但她如今需要找到一个原因,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不过今日是言淮的生辰,因这横生的波折,她心这般乱,对他是不公的。
午时的日光自碧蓝天穹的正中央直照而下,桥边的芍药,入秋已经凋零,但湖还在的,船还在的,眼中有星河的少年还在的。宣明珠轻吐一口气,收敛起全部杂思,取帕轻拭了一下鬓角,避免妆花。
她知道他在等着,她没忘记要去为小淮儿庆生。
两根冷白的手指扯住她衣袖。
宣明珠凝眉低头。这是他今日第三次拉她了。
“你打扮成如此去见他么。”梅长生抿紧薄唇,看着很有几分可怜光景。
能配得上称与公主有约的,想也知道是何人。梅长生看着她眉间艳妆,那举世无双的妩媚,如今要落入另一个男人眼中了。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便不该心软,不该容他们平静无事地相处这几日。
“别走……行不行?”
喉咙划开了刃口子,简直不知该怎么求她才好,“你陪我一日,就今日。我,一万般不好,也是血肉做的,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他这些日子在外受再多刁难,被再多梅姓人指着后脊梁腹诽,都不觉得难熬,但若此时此刻真松开她的衣袖,就当真神仙救不得了。
“醋醋,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