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哽咽,“等回到家我妈听到这件事直接病倒……我照顾了两天……那个女人竟然怕我的存在会争夺遗产,匆忙就把我爸火化了……”
“你当时就该报警。”
“我当时想不到是中毒……”尹飞薇摇着头颤说,“而且那是我妈做的包子……我怕我妈想不开真做了这种事,可后来越想越不对……”
“你还是私心,”霍岩冷漠打断,“以为是家务事想替你妈瞒下,结果弄巧成拙现在连你爸遗体都火化了,你空有愤怒有什么用?”
“你是铁做的吗?”尹飞薇失望至极,“我爸因为你家死掉,你轻飘飘一句所以呢,这就是我爸丢掉性命也要上京的回报?”
霍岩叹息着,一双黑色瞳仁里的麻木几乎冲破眼眶,但是他不会像尹飞薇一样歇斯底里又无能地憎恨,只淡漠地说出事实。
“没有遗体做尸检,谈任何死因都不现实,没有尸检结果,警方无法介入,你哪怕早半天说出来,都能在火化前挽回。”他淡漠着眼神,“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回去报警,让警方查你母亲这些天被哪些可疑人事环绕,也许能找出凶手。”
“凶手不用找,我知道!”尹飞薇忽然伸手一指草坡上,那是咖啡馆的主体建筑,在两人的角度只能看到上半截的房体,而里面的人一概看不见,偶尔有音乐声从花园入口飘过来,让两人间的气氛,仿佛是单独的世界突然传来人间的点点滴滴响动。
尹飞薇眼神剧烈悲痛,浑身狼狈,一把伞没有。
霍岩同样没有。他身形高瘦,一套深色衣服穿在身上,让他的脸更加白皙和出挑的英俊。
他皮肤毫无瑕疵,五官宛如神作,精致又带着看破万物的不俗智慧,高不可攀,不可近亲。
隔着一道雨幕,两人对望,一个情绪波动剧烈,一个无动于衷像钢铁。
尹飞薇哑声,“我父亲很看重你,经常说你,说你三四岁就能旁听董事会会议全程,你爸爸想培养你做永源接班人,可你还没到独挑大梁的时候他就撒手人寰……我相信我父亲看人眼光所以从丧礼后一直跟着你……没错……”
她眼神忽然极度的痛苦,眼部都几乎扭曲变形,“我连丧礼都没法参加……可能你天之骄子不懂我这种私生女的生活……我爸爸和我妈相爱,是现在的尹太太横刀夺爱,并且强行有了那对龙凤胎……”
“我以为……至少尹萱会帮忙找出爸爸遇害的真相……他的死状根本不是心脏病爆发……可是那母子三人为了阻止爸爸是和我在一起的事实发酵,直接撒谎说是送的尹萱……他们很快火化了他,还派人在我家门口围堵,不准我们跟外界联系,如果我能早一点出来,我一定会报警,而不是你说的怕连累我妈直接就忽略他死亡的真相!”
“报警吧。”霍岩没什么好说地,眼神凌厉,“现在,立刻。”
“没有希望了!”尹飞薇痛苦地嘶声出来,眼神憎恨,“杀你爸爸的凶手倒是有名有姓,可抓到又怎样,幕后真凶根本高枕无忧!”
雨越下越密,霍岩的发已经湿了,肩头也披了一层湿润,衬衣的料子立即比其他部分更黑了些。
这股黑很像他的眼睛,黑漆漆不见底。
尹飞薇难以置信嘶哑,“你到底怎么想的?怎么能跟杀父仇人的女儿交往!”
“闭嘴。”他情绪一直很淡,直到这两个字出来,仍然是轻淡的语气,但是眼神毫不犹豫地维护文澜。
霍岩其实很有气场,他弱就弱在还是一个未成年,如尹华阳生前的可惜一样,假使他能稍长那么两三岁,都能代替霍启源在永源掌舵。
有些人聪明到仿佛上帝给开了后门,他已经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星,永源的舆论战就是他在董事会提出来,他了解霍启源,了解父亲身为富豪却优质的品格,这些在死后可以帮助他树立伟岸形象。
但是稍遗憾地是,霍岩现在的能力只能做这么多,他没有办法继承父亲庞大的人脉,也没有办法挽回永源巨额的债务危机,所以任由自己的那些同学用同情的目光看待,而那些人其实根本不知道,霍岩比他们所有人都出色,他只是太年轻了,莫欺少年穷。
他的心在沉淀,他的气场也在增长。
轻轻两个字,神圣不可侵犯的眼神,哪怕是面对尹华阳的亲闺女,他同样难以接受文澜被冒犯。
“她是霍家人,”他这么斩钉截铁语气,“除了不姓霍。”
是了,文澜是霍家人。
与他同悲同喜,霍家出事,她的痛苦不会比他轻。
怎么可能背叛他?
“你疯了……”尹飞薇一个外人哪能理解文澜和霍家的关系,她听到这话眼神像是被剧烈轰炸过,满是炮火纷飞,“——她爸爸杀死了我们的父亲!”
雨密密下。
霍岩不应声。他冷漠的眼神说明一切,牵扯文澜,他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会给。
尹飞薇不放弃地怒声,“出发那天,我爸在车上跟我说过他的真实目的,是给你们家拉投资,他还说这件事绝对不能外泄,而除了我,另外知道这个秘密的只有你和文家大小姐——”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