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伊第二天早餐前很早就下去守在了了礼堂门口,等德拉科从地窖的方向走出来。
她不得不挨个儿向走进礼堂的同学们问好,等了很久,才终于看到地窖出口处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德拉科安静地走着,眼睛还略微带着点儿早起的呆滞,始终盯着自己的脚尖,头发却早已一丝不苟地梳好了,丝毫不搭理身后眉飞色舞高声交谈的克拉布和高尔。
佐伊走上前,挡住他的了去路。
他这才慢慢从地面将视线抬起来,看到佐伊,情绪渐渐回到他的灰蓝眸子里了,他挑起一边的眉毛,没吭声。
“我不是故意失约的。”佐伊认真开口。
德拉科面色阴沉了一下,转身看向克拉布和高尔,两人立刻会了意,互相推搡着争先恐后冲进礼堂。等两人消失后,灰眸子才落回佐伊身上,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了。
佐伊抿了抿嘴,忍不住低头抠起自己的指尖,开始事无巨细地将昨晚德拉科离开后自己被佩内洛拉走的无关紧要的细节复述给他,连佩内洛如何锁住自己的胳膊、手中的刀叉如何掉到了地上、甚至如何在走廊转角第三个石像处撞到了克拉布都讲的清清楚楚。
不出她所料,德拉科不一会儿就没耐心听下去了,打断了她的滔滔不绝,“我知道了。”他转开视线,语气却已经没那么生硬了。
佐伊嘿嘿笑了一下,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德拉科鼻子底下。那是母亲做的越橘酱夹心饼,佐伊从小爱吃,她下了狠心才舍得将这一整盒都送给他的。
德拉科原本嫌弃地皱起鼻子,却在吸气时闻到了小盒子里窜出的香甜味道,忍不住瞥了一眼,“什么东西?”
“送给你,圣诞礼物——”佐伊歪头偷瞄他的表情变化。
德拉科嫌弃地撇起嘴来,却在佐伊准备收回手时一把抢下了盒子,将手藏回长袍袖子。
“收了我的礼物,你就得原谅我了。”佐伊咧开嘴笑了。
德拉科意味深长地微微仰头看向她,嘴角跳动了一下,似乎是个笑意,佐伊正准备长梳一口气,德拉科的另一只手却突然用力掐住了她的脸,痛地她得哼出声。
“我可没说我原谅你了,”德拉科威胁地眯起眼睛逼近过来,手上力道大了一点,“别想再让我等你,戴蒙德斯,没有下一次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生命最多的部分的确是由等待组成的……好好!我知道了!”她还没说完,德拉科的手又开始使劲,佐伊只好拼命点头,不得不顺着他的力气踮起脚尖,伸手去掰德拉科像钳子一样的手,怎么也掰不开。
德拉科这满意地才松开手,直起身看着佐伊被掐红了的脸颊,坏笑了一下,绕开她走进礼堂了。
佐伊朝他大摇大摆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右脸火辣辣的——怎么总是会忘记这家伙有这么一手。
圣诞假期平安无事地结束了,佐伊又答应陪德拉科下了三次巫师棋才让他彻底不再跟自己计较。为了哄他高兴,她不得不连着两局棋稍微让了让他。德拉科显然没察觉,对自己赢了佐伊的结果很满意。
虚惊一场的是,圣诞假期里佐伊都没见过赫敏来礼堂吃饭,周围有流言声称她被攻击石化了,快开学时罗恩才偷偷告诉她,赫敏的复方汤剂加错了毛发,变成了猫,一直住在医疗室。
开学三周以来,又有两起袭击事件,据说,连学校鸡圈中的鸡都被杀死了,弄得人心惶惶,开始有人担心学校会不会关停。斯普劳特教授正精心照顾曼德拉草,以尽快治疗被石化的人,可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被治好,连洛丽丝夫人都没有。
佐伊却在这紧张关头又梦游了。她前些天整理床铺,却忘记将防止梦游的挂坠挂回床头。
这次,她没有被费尔奇捉住,不过更可怕——她被一阵陌生却最为可怖的触感生生从梦境中惊醒。
她的头脑正昏昏沉沉,似乎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突然感觉紧贴脚踝传来黏乎乎、湿漉漉的凉滑触感,瞬间,她睁开眼睛,像有一通电流从脚踝瞬间通到头皮,传遍全身,寒毛悚立,将她定在原地。
那触感,是蛇。有一条巨大的蛇正贴在脚边爬行。
佐伊定在走廊角落的阴影里,四周一片黑暗,连月光都没有。从梦中被惊醒的冲击和脚踝瘆人的触感使她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想自己正身处何处,更来不及想为什么走廊里会有巨大的蛇。她的耳膜被自己的心跳声震得咚咚直响,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这似乎是一条很长的蛇。佐伊纹丝不动,不敢低头看,但那条蛇并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似的,只是贴着佐伊的脚踝以很快的速度从她身边爬行而去,过了许久,触感陡然消失。
佐伊僵硬着身体地向前方看去,隐约借着远处的烛火,却看到一个红发女孩的身影在走廊尽头一闪而过,佐伊想叫住她,提醒她这里有蛇,可自己却像石化了一般定在阴影里,张不开嘴,发不出声音。
身后突然有一道白光照过来,跟着响起渐近的脚步声。
“谁在那儿?”
传来了熟悉的压低的声音,语气警惕。像溺水的人终于踩到近岸的河床,佐伊似乎在那一瞬间重新呼吸起来了。
德拉科举起魔杖,谨慎地靠近站在角落一动不动、也不回话的身影,才发现那竟然是佐伊。
“戴蒙德斯?”德拉科愣了一下,不可思议地皱起眉,表情像在问:半夜这个时候,你在这儿干什么?他刚想习惯性地张口挖苦,却在上下打量了一下女孩后顿住了。
她只穿着睡衣,本就白的脸完全没了血色,一头卷发乱糟糟,似乎刚经历了什么极可怕的事,单薄的肩在轻微颤抖,看向他的黑眸里竟然有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