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王桂兰正要再说些什么,就看到姜厌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没事儿,我就是出来看看需不需要帮忙,”姜厌道,“我看也没什么事…那我回去休息了?”
王桂兰赶忙点头:“嗯。”
姜厌慢悠悠往屋里走,王桂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姜厌关好房门,她才收回眼,回忆了一遍刚才的对话,确定没问题后,才长长舒了口气。
姜厌回到屋里后,没着急躺下,而是翻出仅剩的一个豆沙馅小面包,几口吃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
她现在有些开心。
因为她看到了。
看到了王桂兰下巴处的那颗痣。
。。。
事情往往就是这样。
有时候只是需要这样一个线索,一个奇妙的假设,纷乱的思绪就会终止,被捋得清晰。
捋好之后,姜厌揉了揉眉心。
这么多年没有动脑子,她竟然会被一个小女孩影响了。
是的,小女孩。
姜厌发觉她太相信何妙妙的话了——因为她确信何妙妙没有“欺骗她”的欲望,所以她相信了何妙妙的话。
但她怎么可以相信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逻辑?
主观上没骗她,客观上便是对的吗?
姜厌有些好笑,但她被困久了,惯于自我排解,所以很快调整好,重新梳理目前的信息。
自从进村后,她找到的信息都很碎片化,并且会对不同的判断摇摆不定,比如她不确定到底有没有人审美错乱,是全村都没错乱还是只有生出诡异婴孩的村妇出现了审美错乱,再比如她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新生儿被诅咒,诅咒的内容为什么是让新生婴儿倒着长眼睛。
但她自始至终都确信一点——
这个村有问题,诡异婴儿的出现与什么东西有关,鬼怪诅咒了这个村里的新生婴儿。
影响她做出以上判断的,是何妙妙的话。
【那些姨姨婶婶们在怀孕前都吃了不少药材补品,就为了生出好看的宝宝。】
这是何妙妙从二壮那里听来的话。
这是二壮发现村妇们所言所行以后,自己得出的结论。
这句话里,两人的逻辑是,那些村民是先吃了补品,而后才生出了“好看”的小孩,也就是说,补品是因,可怖婴儿是果。
她被这句话的逻辑影响了,她潜意识同意了这个逻辑,她也把诡婴的诞生当成是药材补品、鬼怪亦或诅咒的果。
但如果事实并非如此呢?
姜厌想。
如果事实是,根本就不存在诅咒呢?
如果事实是,即使没有诅咒,村妇们也大概率会生出可怖婴儿,她们疯狂吃补品,只是希冀让新生儿变得好看一点呢?
这样的话,整个事件,因果关系就颠倒了。
姜厌轻舒了口气。
她回忆着村长与王桂兰相同位置的小痣,想着村子的偏僻闭塞,想着村民对外人的态度,想着村长一直没有出现的儿子,想着村长把留给儿子泡酒的参干给了王保民,想着王保民与王桂兰的兄妹关系。忽然就明白了那个蚕蛹想传达给她的信息——这三人存在的关系,不仅仅是公公与儿媳,也不仅仅是哥哥与妹妹。
而是相似的,相同的,血缘的,父与子的,父与女的,哥哥与妹妹的,丈夫与妻子的。
这个村或许都是类似的关系。
那双倒着的眼睛,不是诅咒,而是这个村近亲结合携带的基因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