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拿起听筒放耳边。
电话那头有风呼呼吹过的声音,有江面上轮船穿梭而过的鸣笛声。
唯独没有熟悉的男人低醇声。
不知道他干嘛去了,白露试探着开口,念出那个名字:“萧诚?”
听筒立马有回应:“嗯。”
低醇声略含几分慵懒,在周遭乱七八糟的声音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吃饭了吗?”白露没事找事,不对,没话找话聊。
在电话里聊天,跟面对面聊天,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觉。
电话那头的男人应了声“吃了”,一阵沉默后,再次开口:“洗完衣服了?”
白露不懂他的家常便饭式询问,手指下意识抠了抠桌子边缘。
回答:“洗完了。”
“你还没到吗?”
好像他之前说过,走水路去粤省会慢些,要两三天才能到。
不管了,问都问了,收不回了。
白露没等多久,电话那头就传来男人的低笑声:“后天早上到。”
那一声浅浅的低笑,似在笑她记性差,又似在笑她还知道关心他。
总之听起来不同往日,别有深意。
白露捂住听筒,拉长弯弯电话线转身,去八仙桌倒了杯水,几口喝完。
乱掉的思维恢复正常,话语也恢复顺畅嘱咐:“你去到外省,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事别那么冲动了,别动不动就跟人动手,外面的地头势力错综复杂,强龙难压地头蛇的道理,伱比我更清楚。”
“硬碰硬吃亏的只会是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如果你实在忍不了,尽量不要在公众场合动手,外面不是南市,不是平城,不是新镇,没有人会帮你的……”
外面是利益世界,有钱你是大佬,没钱你就是任人欺凌的孙子。
电话那头,萧诚靠在栏杆上吹着江风,沉默听着女孩叮嘱的长篇大论。
脑海中渐渐浮现起她站在面前,轻声细语跟他说话,甜甜笑脸的模样。
生气掐他时的模样。
微笑给他夹辣椒的模样。
睡觉背过身去不理他的模样。
画面愈发清晰,萧诚被风吹冷的眉眼,不知被哪里掉落的月光侵染,化了冰转暖,低醇浑厚的声音也低了几分。
“知道了。”
一句知道了,让白露想起固执不听话的三岁小孩:“你别说知道了,要听进去才行,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
萧诚抬头看到天上的月亮,竟有一张认认真真气鼓鼓的脸,嘴角略扬。
“好。”
“听你的。”
大佬的承诺比三岁小孩管用。
白露满意了,继续嘱咐早上没机会说出口的话:“外面骗子和扒手很多,你把杉木卖了要把钱收好,一般的背包不可靠,扒手用小刀一划就开了。”
“晚上住宾馆自己也要小心点,不仅要护住钱,还要小心仙人跳,门缝递进来的小名片不要接……那是陷阱……”
在家这边,萧诚恶霸大佬的威名远扬,没人敢塞小名片阴他。
在外面就不一样了。
没人知道萧诚是谁,也不在乎萧诚是谁,知道谁有钱就会盯准谁下套。
白露在后世跟着父亲,看过无数大大小小的卷宗,不管是仙人跳还是杀猪盘,背后都有一个庞大严密的组织。
对付傻人用傻方法,对付聪明人,也自有一套高超缜密的特别定制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