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主宰别人的命运吗,还是被他人主宰自己的命运?”】
有那么一瞬间,天内理子有些微的恍惚。明明是苍老的,与五条悟截然不同的声线,但在她听来却恍若是前者撞在回音壁上回荡而来的余响。
被他人决定生死的不甘,逃亡途中的无奈疲惫,似曾相识的提问。
这一切的一切,好像是什么宿命的轮回一般,催促着她做出跟过去一模一样的回答。
五条悟跟夏油杰并肩站着,银发桀骜的少年笑容里盛满了叛逆和嚣张的锋芒,对着天内理子伸出了手。他的那句话像是在提问,实则饱含笃定的语气,仿佛早已预料到了她的答案。
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
哪怕当初没有人朝她伸出手,她也做出了选择,所以现在才站在这里而不是配合前往薨星宫完成同化仪式,才有这一连串的事件。
如果可以力挽狂澜,没有人愿意顺其自然。同理,如果可以肆意翱翔,那么谁又愿意困于笼中?
而天内理子也没有辜负五条悟的自信,她甚至没有一丝的犹豫,直接握住了银发少年的手站了起来。
“当然是后者……话说回来我也没得选,不是吗。”
少年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触摸之处可以感觉到厚实的茧皮和细微的伤口——那是之前和中原中也战斗时留下的,又或者是,更早之前留下的。
那是天内理子的双手没有,但是某种程度上却渴望拥有的,力量的证明和痕迹。
被锦衣玉食地豢养长大,所有的天地都被局限于他人的掌心,然后在未来时机成熟的某一天被宰杀献祭,这踏马不是猪羊吗。薨星宫的那帮人,居然还认为经过他们洗脑的她会以此为荣、心神向往,那群魂淡到底把她当做什么了?!
别人欺她一寸,她便要还对方一尺。就算最后她终究还是要落回到薨星宫的手上,被献给那该死的天元做祭品,那么至少临死之前,她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狠狠给那群人或者所谓的天元大人来一下狠的……!
事到如今,既然峰回路转有了新的方向,那么她必然不会让这机会从指缝里溜走。说实话,无论是从意愿还是能力的角度,天内理子并不相信眼前的二人真的可以护她周全,但是如果她可以在他们的帮助下拥有自己的力量,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不过我也想知道,作为帮助我的交换,五条君有什么条件吗?”
言简意赅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天内理子在站起身之后很快便收回了握着五条悟掌心的手。
天下从没有白白享受的午餐,即使有,那也一定是暗中标好更昂贵的价格。虽然清楚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力,但天内理子觉得还是提前问清楚比较安心。
掌心柔软微凉的触感宛如被很快抽走的丝绸,五条悟微微一愣,放下手的同时下意识轻轻摩挲了一下指尖,透过深色的墨镜,他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少女周身因为情绪激动而又压抑着的力量,以及对方脸上戒备衡量的神情。
又来了啊……那种奇异的违和感。从第一次见到【天内理子】时就无端涌现的违和感。
一个从小在薨星宫控制下长大的骄纵大小姐真的会有这样的眼神吗?不过现在追究这些也无济于事,随着满月的接近,留给天内理子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非常讲究付出与得到成比例的类型吗……”五条悟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可是该怎么说呢,倒也不是对你完全无所求,但是现·在·的·你弱得让人完全提不起兴趣去说明这些呢——”
这话听起来着实让人火大,天内理子维持着脸上的淡定在背后默默捏紧了拳头,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自己有求于这家伙。
悟这家伙,非常懒惰也非常实际呢。站在一边因为有些无聊揣着手默默看戏的夏油杰这么想着,然后轻轻咳了一声,和事佬一般地抬起手做了一个将两个人分开的动作:“咳,既然已经达成了一致,理子妹妹你今天就先跟我们去临时的住处休息一下,明天……”
“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出乎夏油杰的意料,开口反对的人竟然是天内理子。少女银灰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着一脸提不起劲模样的五条悟,一字一顿地道:“不是说要教我如何使用力量吗,请现在就开始吧。”
原本懒洋洋转过身的五条悟停下了脚步,他转过头,虽然天内理子看不清他的眼睛,不过从那停顿的动作看来,他显然有些惊讶。
夏油杰不赞同地皱起了眉:“理子妹妹,突然经历了那么多,今天你应该已经很累了。就算要学习咒术,那也要等到明天再说。”
“辛苦战斗的人是夏油君和五条君吧?我的话完全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