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宫。钟道隆指着唐匪的鼻子破口大骂:“案子我还没想好,你先跟我们走一趟。这种话你是怎么说出口的?你有没有长脑子?”“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跑到我这里来投诉?说你目无法纪,说你嚣张狂妄,说你无法无天我就算想护着你都不知道要怎么张嘴”“伱自己把破绽交到了别人手里,人家能不对你动刀子?你就是这么替我办事的?我还怎么把更加重要的事情交到你手里?怎么给你肩膀上加担子?”钟道隆显然是被唐匪这段时间的表现给气坏了,暴跳如雷,桌子上一瓶刚打开的麦卡伦50年都被他给砸碎了。等到里面的骂声停歇,陈风雷这才带领着两个侍女进来,将地上的玻璃碎渣和桌子上的酒渍清扫干净,又带着他们悄无声息的离开。钟道隆看到唐匪道歉诚肯,摆了摆手,云淡风轻的说道:“要不要处罚你,那是后面要考虑的事情。你刚才说他们只盯着你那句话不放,四处宣传。这就是你给他们的反击理由。”他抿了一口威士忌含在嘴里,享受着那带有玫瑰芬芳的醇香液体。“呵呵,倒是挺会说话。”严文利笑笑,调侃的说道:“你要是把这股子机灵劲儿用在办案上面,又怎么会授人以柄?把自己的名声给搞臭到这种程度?”钟道隆和严文利对此没有回应,他们既然要重用唐匪,自然把这个人的身份来历查了个一清二楚。“就算没有这件事情,他们也会从其它地方找到突破口。而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不要犯错。”“事情已经闹大了,秦剑一也被你们带回去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是,他是军人,而且是高级军官,所以,你处理起来就要格外的慎重一些。”“不然的话,国主日理万机,我们想见一面都很困难,得提前预约。哪是你说见就能见的?”商修林院长桃李满天下,就是钟道隆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唐匪知道这是在给自己喂大饼了,而自己也必须要表现出对吃饼的渴望和兴奋。“因为比剑的场合不太合适,而且秦剑一又是坐星碟来的,出场方式实在是太过轰动。当时有不少人拍摄和现场直播。这才闹得满城风雨。”这不是给那些憋闷已久时刻准备反击的家伙们出手的机会吗?严文利显然对唐匪的回答非常满意,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是凤凰城有名的疯狗,但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名声可是比我要恶劣多了,你的外号也比我多多了”说轻了,没有意义。“所以,我当场就拒绝了他。而且,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我觉得秦剑一对国家和皇室有不臣之心。国大还是家大?这么简单的问题都搞不明白?”严文利耸耸肩膀,自嘲的笑了起来,说道:“他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做,这件事情你知道吧?”“我和弟弟在商院长家吃过晚饭,因为吃得太撑了,就想着在落霞湖畔散散步没想到秦剑一就找上门来了,而且是乘坐着星碟来的,身后有大量的卫队保护着”“您英明。””严文利端起酒杯,主动对着钟道隆举杯敬酒。“做事情啊,最重要的是有理有据,合法合规,要让人挑不出理来。”等到唐匪的脚步声音渐行渐远,房间厚重的大门再次关上,钟道隆拎起威士忌酒瓶帮严文利的杯子倒上酒水,出声问道:“你怎么看?”钟道隆脸色微沉,严文利这一刀确实有些凶狠,连他都有点儿招架不住。既然要找罪名,那就给他安个最大的。顿了顿,又补充道:“或许,他们也觉得就算我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吧。”“你看看,你看看”钟道隆冷笑连连,看着严文利说道:“这些豪门世家是当真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挖我的墙角。”钟道隆自然明白自己这个老搭档的意思,重新开了一瓶新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之后,才看着唐匪说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他们不仅仅是冲着你来的,也是冲着监察院,冲我来的”“我就是有点儿疑惑,以秦剑一低调内敛的处事智慧,怎么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做这种事情?”钟道隆看向唐匪,出声问道。他的脸上露出激动神色,再一次表达忠心,沉声说道:“愿为国主效死。”他认识的秦剑一是英勇多谋的年轻俊杰,怎么这次行事如此鲁莽放荡?“千真万确。”唐匪正色说道:“这种事情我怎么敢说假话?那不是欺君吗?”他知道,钟道隆这是在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在中间挑拨离间,破坏君臣感情。“嗯,我知道了。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钟道隆笑语盈盈,看着唐匪说道:“刚才你有句话说的特别好,是国大还是家大,这么简单的问题他们怎么就搞不清楚?”唐匪一脸苦笑,说道:“是我一时大意。着了他们的道。”先把商院长给抬出来,给自己增加一重防御buff。所以,他是从骨子里仇恨那些世家门阀的。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自然愿意给他们上上眼药。“他们的动作越来越激烈了,是不是可以动手了?我怕当真乱起来不好收拾。”钟道隆骂了一阵,也觉得有些累了,重新坐回到沙发上,抬头打量着站在他面前低眉顺眼的年轻人,出声说道:“怎么?你觉得我骂错了?心里觉得委屈?”“我之所以说出那句话,实在是被他们给气坏了。我客客气气的去请秦玉阳帮助我们破案,结果他们不仅仅不配合,还让我滚蛋,说要让我吃不了兜着走。”“别人不能给的,他能给。别人给不了的,他也能给。”钟道隆脸色稍缓,看起来是接受了严文利的这番解释。人生三大铁是哪几样来着?“国主,这次我得给自己喊一声冤枉了。”唐匪一脸苦涩。“嗯。”钟道隆点了点头,说道:“去忙活你的正事吧,我们俩个老家伙聊聊天喝杯酒。”“这些世家子弟,心里只有家,没有国,我又怎么敢把国家交到他们的手里?这个国家的未来还是在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手里。”当时他们怎么给唐氏一族安排罪名的,自己现在也给他们搞一个套装。“我一怒之下,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没想到事情闹到这种程度,他们只宣传我是多么的嚣张狂妄,但是却对那些公子哥们对我们监察使的辱骂攻击一字不提。”严文利瞪了他一眼,说道:“你给我好好说话。拍电影呢?还给我设钩子。”“是,我明白怎么做了。”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他现在的名声到底有多恶臭,他心里是有数的。手里捧着进门时钟道隆倒给他的麦卡伦50年,这是这瓶好酒唯一幸存下来的一杯。“他们是年轻人,唐匪也是个年轻人他们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唐匪听了自然心里也是不舒服的,那种不合时宜的话顺嘴就说出来了”“。知道。”唐匪硬着头皮接道。“他们出去办事,有怕的,也有恨的,但就是没有敬的。秦玉阳是秦家的孩子,能够和他玩在一起的,想必家世也都不简单。他们这帮子人在凤凰城作威作福习惯了,遇到唐匪这个没根基的上去交涉,自然是打心眼里瞧不起的。”“众所周知,我们监察使的名声不好听,什么黑狗皮活阎王之类的外号数不胜数”严文利的视线又落在了唐匪的脸上,出声说道:“国主也是为了你好,他是信你,用你,才愿意和你说这些”“星碟从天而降,自然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那个时候,我就算想低调也低调不了了。”他是平民出身,因为依附钟道隆而身居高位。唐匪恭敬的向钟道隆和严文利行礼,然后转身离开。“雷霆雨露。呵,心里还是有委屈。”钟道隆捧起茶水润了润喉咙,看向唐匪说道:“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说说吧。说说你是怎么想的。”“他们行事一向张扬,国主不是习以为常了吗?”严文利非常及时的补上一刀。“那样的话,就算你这边出了什么纰漏,我也能站出来帮你们兜着”“为国办事,为皇室尽忠,何惧之有?”唐匪坦然应道。“我原本以为他是为了秦玉阳过来的,我们俩打过交道,我想着他是来找我给他弟弟说情,让我网开一面。结果不是。”他要是一直保持着良好的名声,皇室还以为他没有认真办事呢。“听说过一些。”唐匪点头。偷偷瞥了唐匪一眼,心想,这小子最近确实得意忘形了。有些事情要适可而止。世人都知道严文利有个的外号,骂他足够疯狂,谁都敢抓,谁都敢杀,是钟道隆手里牵着的一条忠犬。“哦?”钟道隆端着酒杯,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唐匪,等待他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呵呵呵,年轻气盛嘛,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要是我们,自然是会百般注意的,但是唐匪哪里懂得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这不,一不小心就钻进了别人的圈套里面去了”可是,当着严文利本尊和钟道隆面前回答这个问题。这是需要一些勇气的。严文利也不会觉得他是自己人。幕后指使者是谁?也是面前坐着的这位君主。因为这件事情,商修林还特意把自己拉过去教育了一番。“国主和院长可能也知道,我弟弟小胖在帝国第一军事学院的商修林院长那里学习,蒙商院长不弃,被他老人家收为弟子。”“你给他们提供了火力,他们能不出手吗?你也不想想,你得罪的都是些什么人先抓人,再罗列罪名,这不是张汤来俊臣之流的酷吏干出来的事情吗?”“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国主给的,没有国主特赦引入我现在还在蓝星吃土呢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秦剑一邀请我上星碟,说带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喝茶,我没敢同意。国主也知道,我才刚刚抓了他弟弟秦玉阳,我怕他们报复我。”唐匪不好意思的说道。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被人骂过娘“你不怕?”严文利出声问道。“如果他们骂的是我,我也就忍下来了。毕竟,我一个旧土来的,哪里敢去招惹这些背背景深厚的公子哥们?可是,我当时穿的是监察院的制服,我代表的是监察院的脸面这就让我无法忍受了。”严文利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几案上,稀疏的头发潦草随意的耷拉在脑袋上。唐匪没有进入过职场,但是他懂得做人的道理。这也正是他想要的结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倒是想要知道,什么是我给不了他们却能给的癞蛤蟆打呵欠,好大的口气。”钟道隆眼神深邃的看着唐匪,出声问道:“他当真说过那样的话?别人能给的,他们也能给。别人给不了的,他们也能给?”既然要打,那就要打死。最近整座凤凰城人心惶惶,唐匪的那句霸道宣言简直家喻户晓,像病毒一些蔓延,四处传播。“是,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唐匪保证似的说道。钟道隆点了点头,看向唐匪问道:“怎么又把秦剑一给抓了?还闹得轰轰烈烈的?”唐匪憨厚的笑笑,接着说道:“他一上来就问我想要什么,当时这个问题直接把我问懵了。我就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我现在很危险,他能够给我足够的安全感。”领导怎么可能有错呢?千错万错都是自己的错。“是。”“雷霆雨露,皆是皇恩。我心里没有任何的委屈和不满。”唐匪挺直脊梁,朗声答道。严文利看向钟道隆,出声说道:“他们抹黑唐匪,也是在抹黑我们监察院。他们想要把唐匪给折断,踩烂,变成一滩烂泥。这是他们的报复。”就算你想要策反唐匪,那也应该找一个私密点儿的地方说几句悄悄话落霞湖畔和景区一般,一到傍晚游人如织,你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跑来谈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看都不太合理。监察院是谁的监察院?自然是帝国皇室的。当然,这种话他不好说的太过清楚,那就有在中间挑拨离间的嫌疑。说重了,就像是在煽风点火。他没有说话,眼观鼻,鼻观心,细细的品味着,仿佛完全沉溺在这历史悠久的泥煤佳酿里面。“是是,我明白。”唐匪再次对着钟道隆深深鞠躬,一脸诚挚的说道:“是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请国主责罚。”唐匪和严文利都没有接话,这个话题不好接。所以,无论是上司还是女人,当他们问你有没有错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道歉而不是拼命的去解释自己没错。“所以,我就想把他带到监察院好好和他聊聊,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他不愿意跟我走,说要再和我比一剑。剩下的事情国主和院长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侥幸赢了他,把他带到了监察院。”即便你身后有监察院和皇室撑腰,但是,先拿人再安罪名的事情你可以这么干,可是你不能当众这么喊出来啊?严文利把杯子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空酒杯,看着钟道隆说道:“既然提到了我们监察院,提到了我们监察院的监察使,那我也得说句公道话”“我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他这不是让我背叛皇室,背叛国家,成为他们秦家的家奴嘛?”“我重用你这样的臣子,那我又成了什么样的国主?外面能说我的好话吗?”钟道隆沉吟片刻,出声说道:“再等等吧,既然已经等待了那么久,也没必要急于一时。要么不动,要是动了,务必要将他们一网打尽。”“主要是这个小家伙配合的好。”钟道隆举起酒杯,和严文利手里的威士忌杯碰在一起,发出的一声脆响。俩人相视一笑,将杯子里面金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