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也包裹住了二人。
浪花是烫的,明明在室内,却汹涌澎拜,烫得舟鲤几乎失去神智。她不忍心破坏这沉浮的浪花,于是尽力控制着精神体不要去接触姜星辰。
可饶是如此,无意识凝聚成触须的末端仍然是偷偷缠上了男人的脚踝与后颈。
细碎的疼痛透过浅浅的精神链接传过来。
不止是疼,还有更无法探究的渴|望。
舟鲤仔细观察着姜星辰的金色眼睛,浪花进了那篇璀璨色彩,变得迷蒙模糊。而当那浪花推到半空顶端时,抱紧她的身躯震颤起来,他的视线不自觉上挪,仿佛凝望着虚空看不见的存在。
他在凝望什么呢?
循着视线,舟鲤也抬起头,与铺天盖地的困顿疲倦一同袭来的还有无比的安心和短暂的满足。
在沉沉睡去之前,舟鲤依稀看到一抹巨大的影子从那浪花中浮现。她竭力去看,只见海洋中为姜星辰凝视的,是一只乌黑的水母,以及它在空中无意识漂浮、向下延伸至意识尽头,仍然淅沥沥流淌焦油的口腕与触须。
…………
……
同一时间,绿洲城桥梁枢纽。
夜幕之下满地狼藉。
长达近千米的桥梁表面悉数遭到破坏,路灯、标牌,以及浇灌了混凝土的地面,全都像是经过了海啸的洗礼,要么扭曲,要么残破。
四周还有不少车辆歪七扭八地陈列在路面。
两道黑影以极速向这里靠近,到了边沿停了下来。
今夜无月无星,天空一片深沉,拉长了来者的影子,也遮住了二人的面孔。
“响尾蛇。”
佝偻着身躯的影子仰头出言,如同破锣嗓子般的男性声音响起:“胡蜂呢?”
坐在某辆翻倒卡车车顶的响尾蛇闻言意外地“嗯?”了一声。
好像他真的没察觉到同伴到来一样,响尾蛇仰起头,触及到黑暗中的影子才恍然大悟。
“没救了。”
中年雇佣兵坐在车顶,双腿悬空、身体前倾,一副优哉游哉地模样:“小公主的精神体一击必杀,她用了黄蜂的尾针,不可能再醒过来。”
说完,他还以相当浮夸的姿态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补充:“幸亏我跑得快。”
“那我们要为胡蜂报仇吗?”另外一个黑影发出烂漫的少女声线。
“你想报仇。”响尾蛇重复道。
“不应该吗?”黑暗中的少女歪了歪头。
“螳螂,过来。”
坐在上方的响尾蛇招了招手。
踩在地面上的黑影轻盈一跃,跳到车顶。响尾蛇在她靠近时自然而然地伸出手,亲切地摸了摸少女的头。
“胡蜂是争夺地盘失败了,”响尾蛇温柔地解释道,“对于你们来说,抢地盘输了会死,是不是正常现象?”
“是这样的。”少女回应。
“那就是了。”
响尾蛇循循善诱:“人类才会有报仇这么一说。至于咱们……”
他用戴着鹿皮手套的义体蹭了蹭面甲。
“不然这样!”男人一拍脑门,兴致勃勃道:“现在缺了个智灵族人,去问问小公主,要不要加入我们怎么样?”
“要换队友吗?”少女讶然问。
“不错。”
响尾蛇甚至沾沾自喜起来:“好主意,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他们应该联系上戴科学了吗,咱们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