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繁冲丹的消息,不到半日就传遍全宗。五岁入宗,十八岁冲丹,若是成功,她就是九寰第一人。
想她自进浮沧起,向来不显山露水,却屡次出其不意叫人刮目相年,从最初的六柱灵根起,已是天赋惊人,后来十三年间修行缓慢,境界修为皆平平无奇,本是泯然于众人,怎料突然间传出冲丹的消息,越发叫人震惊。
而作为这个局面的始作俑者,云繁对外界诸事一概不理。萧留年急在她闭关前将手上的事安排妥当,很少留在沧云浮海,溯天楼大部分时候仍只她一个人,不过今日倒有些热闹。
“云繁师妹,这些是师尊命我等送过来,助你冲丹所用之物。”越安站在溯天楼外一边笑着道,一边将东西从两只青象身上卸下。
其中一只青象背上坐着霍危,老大不高兴地看着云繁:“师妹不把我们当同门,结丹这么重要的事,先前竟一点口风也不露。”
“告诉你有什么用?有那功夫管这个,不如想想自己的修为为何迟迟不精进?都是同期进的宗门,你落后这么多,好意思?”慕渐惜从象屁股后绕出来,边走边嘲讽道。
她是听闻越安奉命前来送东西,便自请同往,来看看这个从入宗门起就总是不声不响压她一头的劲敌对手小师妹,哪想到半路碰上霍危。自打从金尧回来,两个人就针锋相对,见了面都要互相嘲讽对方几句才高兴。
霍然闻言色变,他本来就因为云繁境界突然提升而有些低落,被慕渐惜这么一激,更是恼怒:“不就是结丹,再给我半年,我也能冲丹!”
“说到可要做到,富贵师弟。”慕渐惜毫不客气道。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不是说好来看云繁的吗?”越安只能夹在中间两头说和。
“你少做和事佬,从小到大一点长进也没有,当年你花那般心思进了紫宸,我以为你能翻出什么花样,结果到现在还是老样子,天天凑在师尊身边卖乖,修行不好好修行,净做些跑腿的事。”慕渐惜看到她就更加气不顺了。
这些年来,越安虽然境界修为不佳,可因为心思细腻、办事妥帖,受凌佑安器重,协助打理宗门事务,一大半时间都放在处理杂务上,与专注修行的慕渐惜可谓截然相反。
“慕师姐……”越安垂了垂头,欲言又止。
“别总摆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出来,在自家人面前也就罢了,到了外人面前还这样,难怪人家小瞧你!”慕渐惜看她这样越加来气,劈头盖脸训道。
云繁冷眼旁观,听出慕渐惜这话里有话,朝霍危勾勾指头,小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慕渐惜心高气傲,看不惯凭心机进紫宸的越安是人尽皆知的事,但她也从来不会主动找对方麻烦,更不会这般怒其不争的斥责越安。
“越安师姐回山后负责招待三宗来的道友,来见你之前,先去飞星峰布置留给昆虚掌门的洞府,被昆虚的弟子给欺负了,正好叫慕师姐撞见。”霍危说着说着,也一脸气愤,“就那个总围着秋锦枫的跟屁虫,带着人奚落越安姐,还对紫宸峰出言不逊,惹恼了慕师姐。”
那话说得,就算他没亲眼所见,亲耳听到,都觉得来气。说什么连越安这样毫无天赋修为低下的弟子也收,紫宸峰虚有其名,浮沧山也不过如此……
“慕师姐护着越安姐与对方理论,被素霖一激之下与他们打了赌,说要在这场三宗剑试中赢过秋锦枫。”说到此,霍危不免担心地看着慕渐惜,平时吵归吵,到了这时候,心里向着的当然还是自家人。
以慕渐惜这性子,话已放出,万一要是落败,必定大受打击,可是要打赢秋锦枫,那几乎是没可能的事。
“看什么看?难道连你们也觉得我打不赢秋锦枫?”慕渐惜听到霍危的话,挑眉道。
“与秋锦枫斗法,师姐你胜算很低。”云繁却没顺着她的毛往下说。
“你说什么?!”慕渐惜险些炸毛。
“这是事实,师姐有什么可气?”云繁并不怕她,也不哄她,只负手走到三人中间,忖道,“胜算虽低,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那天在金尧城,我见过秋锦枫出手,她的灵力深厚,基本功非常扎实,身法敏捷,斗法经验丰富,以金丹中后期的境界来说,她确实出类拔萃,想要赢她,恐怕需要出奇制胜,打她一个措手不及,绝不能与她缠斗,时间拖得越久,对师姐越不利。”
“你说得有模有样,难道你有对策?”慕渐惜见她神情笃定,不禁生出一丝期待。
“算不上对策,只是取巧。”
“怎么个取巧法?”
“那就要看霍危愿不愿帮师姐了。”云繁抿唇一笑,望向霍危,“借他雷灵根一用,加上你的天霜术,不敢说能够打赢秋锦枫,但若师姐豁出去,打个平手还是可以的。”
慕渐惜双眸骤亮——秋锦枫金丹中后期,又是昆虚同辈弟子第一人,名声在外,挑战此人本就算越阶斗法,所以即便是战成平手,对她来说也意味着赢。
“我愿意!”霍危想都没想就点头,立刻又犯愁,“可是雷灵根要如何借给师姐?”
“南离砂淬火成液,可引天雷,再以天霜纳之,结霜雷为阵,足够将阵中之人震出斗法台,连师姐也不例外,就看师姐豁不豁得出去了。”云繁淡道。
她的招数,可是用来搏命的,不是人人都有胆量使用。
慕渐惜闻言一惊——这个法子一听就凶险,是两败俱伤的用法。
霍危却一拍掌:“刺激!”
只有越安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云繁,又望向茫茫云海,而后道:“时辰不早,我还要去趟五梅峰,你们聊着,我先走一步……”
“五梅峰?曲弦落脚处?”云繁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