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冷的天,何苦把平安弄到外面去?”
可连玉容也不听她的,抱着平安和九儿一起在雪地里打闹。
梅刚进院抱着梅嬷嬷出门,九儿就忙扔掉手里的雪团子跟了过去。
梅雪加了一件长兔毛的大氅出门,也并不戴帽兜,只拿了一副浅绿色的手暖。
李瑾之也穿了一件白色的大氅,他含笑站在马车旁,协助梅刚将梅嬷嬷安置进马车后,才又和梅雪一起上去。
梅雪将厚厚的锦被给梅嬷嬷盖在身上,轻声对她说:
“姑母,梅夫人的墓地离城有些远,我们大约要一个时辰才能到。”
梅夫人病逝后也是入了乔家祖坟的,可没过几年,严氏就悄悄地让人把她的墓给移到了郊外。
这件事情,乔钧诚知或不知,梅雪并不想知道。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官道上,一个佝偻的身影在蹒跚前行,两个公差跟在后面,间或不耐烦地咒骂犯人两句。
蜀王府的马车缓缓驶过,那犯人愣了片刻,忽然就追着马车艰难地跑起来,边跑边喊:
“忆儿,你救救我,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你救救我吧!”
蜀王府的护卫停下来阻拦那犯人,两个官差生怕惹祸上身,便狠狠地将那犯人踢倒在雪地上骂:
“不知死活的东西,到这时候还敢攀附贵人。”
马车里,梅雪的面色丝毫不变,对外面的一切充耳不闻。
她没有权利替死去的人原谅乔钧诚,即使记忆里还残留着姚老太太慈爱的面孔。
可姚老太太的好心,加上乔钧诚的自私纵容,害死的却是梅家满门。
枉死的那些人何罪之有?
所以,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这才是天道。
梅夫人的墓地在一片野林子里,梅雪下了马车后对梅刚说:
“梅大叔,晚些时候你去追上那两个官差,给他们些银子,保证让人活着到达岭南就行。”
至于以后,就看乔钧诚自己的命了。
梅刚应下,把准备好的香烛纸钱从马车上拿了下来。
梅嬷嬷伏在矮小荒芜的坟头上哭了起来,李瑾之将香烛点燃后递给梅雪。
将香烛插进积雪里,梅雪又把纸钱分散开放进燃烧的陶盆中。
她始终没有落泪,只是微微红了眼圈。
路还很长,远没到可以任性哭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