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说话的过程里,画室的声控灯一盏盏亮起,照出一条雪白的河。一层是会客厅,二层才是廖维鸣的工作室。想要看画,得上二楼。
温梦拍了拍小赵的肩膀:“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就下来。”
她踩着那条河,一步步往上走,直到最顶头的那间屋子门口。手指放在门上,深吸了一口气。一用力,拧开了把手。
这间画室温梦之前来过很多次,每一处都很熟悉。
只不过随着画展的即将到来,之前那些常见的旧作品被收了起来。只留下备展用的新作,按序号依次排好,贴着名称和标签。
温梦一边往前走,一边一幅幅看过去。这次要展出的画不少,内容也很庞杂。
有些是具象的,诸如别墅花园里中干涸的泳池。池子的蓝色菱格被土渍掩盖,好像蓄水期永远不会到来。
有些是抽象的。例如风吹起窗帘,布料的边角被搅进扭曲的时钟与月亮中央,成了大天使加百利雪白的翅膀。
还有些是有寓意的。
比如那只温梦曾经见过的鸟。时隔多年,廖维鸣不知为何,又重新把它画了一次。明知会遍体鳞伤,它依旧扑向锐利的荆棘,明黄色的嘴里不停歌唱。
温梦越看越觉得疑惑,因为廖维鸣明明说过,这次画展的主题是《神迹》。
可无论是眼前的哪一幅油画,都和这两个字完全无关。
温梦细细审视着,反倒从这些作品里面,体会出了不一样的意思。
廖维鸣似乎是在用画笔描绘曾经经历过的内心挣扎。而看画的人一路走来,就如同走过他被亲人遗忘的少年时期。
“我爸妈太忙了,要出差,来不及回北京。”又是一年生日,廖维鸣的父母照旧缺席,哪怕孩子正处在高三学习最吃紧的时期。
而廖维鸣本人在说起这件事时,用的是一种无所谓的语气:“都是小事。”
怎么能是小事呢。
“明年来我家过生日吧。”温梦认真地说,“我妈妈很喜欢你。”
廖维鸣马上美滋滋答应了:“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温梦点了下头。
她坐在别墅的餐桌旁,看着廖维鸣带着笑容把蜡烛吹灭,突然有那么一点感伤。
好像是有很多朋友在围着廖维鸣,好像他也确实是被爱意笼罩着。但那些情感填不满心上的洞,廖维鸣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
这就是李彦诺所说的,去看一看画室、她就会更理解廖维鸣吗?
温梦几乎是这样认为的,直到倒数第二幅画出现在她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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