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声中,一刀下去,不见痕迹。
土混混瞧得一乐,眼神却在泛冷,先前他可瞟见就是这老货骂他是狗,眼珠子骨碌一转,像是条哈巴狗一样在洋人跟前说了两句,然后转过来说道:“洋大人也想瞧瞧你的能耐,怎么个刀劈剑砍不留伤啊?”
老汉虽说身形干瘦,但颇为精悍,大冷天的赤着膀子也不觉得冷,冷哼一声,作势抬起手里的单刀就要往胸口上送。
“等等!”
土混混突的一拔嗓子,几步赶出,一拿老汉的手腕,阴恻恻的冷笑一声,“你这刀子不够利啊,换刀!”
但见其从一位戈什哈的腰间抽了把腰刀,“且试试这把。”
果然是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这等土混混摸爬滚打惯了,街面上的这点把戏那是门清,天底下哪有什么刀枪不入,定是刀上做了手脚。
“怎么?不敢?呵呵,只要你能从爷爷裤裆底下钻过去,咱就替你给洋大人说几句好话,放你一马,不然,今天你可就……”
好个狗仗人势,小人得志。
土混混见老汉定在原地,嗤笑着开口,只是话说一半,老汉双眼圆瞪,瞥了眼土混混那嚣张模样,“呵”的一声冷笑,顺手抽过腰刀,又笑着一扫周遭围观众人,两手端刀坦然道:“诸位,且瞧好了,自打义和团散了,我老头子仗着这手把戏也算活了有些年头,今儿咱来个刨胸证肝胆,侠义万古存,就是死,也不绝看洋人的脸面行事,更别说是一条狗!”
语出话落,一片惊呼声中,刀子已被其横刃反送进了自己的胸膛。
土混混愣在当场,他只是有意想要羞辱一二,不料这人竟这般刚烈,没等反应,刀口之下,一腔热血迸溅而出,冲了他满脸,惊的他一个激灵。
老汉双目圆睁,仰天而倒,到死,刀子还在胸膛上嵌着呢。
几个洋人瞧得津津有味,只是看着鞋上溅的血点纷纷面露不悦。
那土混混也顾不得别的,忙趴地上给其擦着靴子,才惹得对方哈哈大笑起来。
陈拙站在人堆里,眼神平静,面无表情,双手十指却是在袖筒中攥的发紫。
他深呼了一口气,走到那土混混面前,“大爷,咱扶您起来。”
说话间伸手又拍了拍对方身上的尘灰,在其肋下不着痕迹的蹭了蹭。
土混混正抹脸上的血迹,无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而后朝着地上尸体吐了口唾沫,没好气地骂道:“他娘的,吓老子一跳!”
然后才朝陈拙嘿嘿一笑,“好小子,果然上道,走着。”
陈拙回望了眼倒在地上的老汉,转身跟了上去。
有了这档子事儿,街上杂耍的手艺人哪还敢卖弄假把戏,生怕步了老汉后尘,一个个逃的飞快。
几个顶杆、顶缸的手艺人被土混混瞧上,就跟进了阎王殿一样;转悠了一圈,又找了位吐火的,这才领着洋人,离了街市。
“听好了,你们这趟是去颐和园表演,那里不光有洋大人,还有老佛爷,千万别冲撞了,演的好,演得不好,丢了脸,小心小命。”
待到那些洋人翻上了马,土混混才领着一众手艺人挤上了一辆板车。
街面上的人堆里,几双眼睛见陈拙终是功成,纷纷动身依计行事。
临走之前,把那老汉的尸体也给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