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又白按照自己背的姥姥家的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很快他的姥姥就接了电话。
被姥姥数落了几句,薛又白从姥姥那里得到了在怼怼家里吃饭的允许。他非常高兴,拉起怼怼的手,带着他从从客厅一路小跑,回到了餐厅。
餐桌上,怼怼的妈妈正在从一个白色的药瓶里往外倒药。一大把白色的药片,被她飞快塞进了嘴里,又顺着一大杯水咽了下去。
它看到薛又白和怼怼过来了,朝着他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说:“你们快吃饭吧,菜要凉了。”
餐桌上有四盘菜,都是简单的家常菜,薛又白学着怼怼的样子,乖巧地抱着饭碗,一时间餐桌上非常安静,没有人说话。
忽然,安静的餐桌上,怼怼的妈妈开口了。她的声音还是和之前一样,特别地温柔,薛又白从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人。
她问薛又白:“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薛又白捧着饭碗,乖巧地回答了。
怼怼的妈妈脸上露出了笑容,说:“啊,我们家谢对九月份开学,和你一样,也上一年级,你们可以做同学了。”
薛又白诧异地看向怼怼,有些意外。
他六岁上一年级,是因为他上学早。
当时,他的爸爸妈妈嫌弃带孩子麻烦,找了一个接收18月以下小孩的职工托儿所,把他送了进去。后来,他大一大了,又把他送到了幼儿园,然后又上了学前班。他今年才六岁,九月份就要开始上小学一年级。
没想到,怼怼只有五岁,比他还小,也要上小学一年级了。
怼怼的妈妈解释说:“他很聪明,学会了很多知识,老师说他可以提前上小学。”
“哦。”薛又白似懂非懂。薛又白这个年纪大的小孩子,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学霸,也没体会过“别人家孩子”的恐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惊讶。
他胳膊动了动,摸到了外套肚子里的那卷画,于是顺着怼怼妈妈的话,夸怼怼:“他画的画非常好看。”
不知道为什么,怼怼妈妈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她苦笑着说:“可是,他不会上色。”
薛又白:“?”
怼怼妈妈说:“哎,谢对他只会画,不会给画上色。我和他爸爸,带他去看过很多医生,都没有用,他就是学不会。”
薛又白看到怼怼的妈妈,脸上的神情变了,开始愁眉苦脸了。
“他……很多行为都不正常,所以,他爸爸嫌他丢人,不要我们母子了。”怼怼妈妈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幸好,这个男人没把事情做得那么绝。这房子,他留了下来,没让我们母子两个流落街头……哎,你说我和你一个小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别人都不爱听我说,说是我祥林嫂……又又,快吃饭快吃饭,多吃点。”
薛又白抱着饭碗,乖巧地继续吃饭。
等他们都吃完了,怼怼的妈妈就默不作声地开始收拾餐桌,又在厨房里忙活,厨房里哗啦啦的水声开得非常大。
怼怼想要带着薛又白回他的房间,但是薛又白已经答应了姥姥,说吃完饭就回家。
他拒绝了怼怼:“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怼怼上前两步,拽住了薛又白的衣摆,眼巴巴地望着他,满眼的依依不舍。
薛又白轻拍他的手背,和他保证:“明天,我明天一定来找你玩!我们就在门口那棵大杨树下见,好不好?”
怼怼终于点了点头,表情委屈巴巴的,像是一只发皱了的面团子。
薛又白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哄他:“怼怼,笑一个!”
怼怼脸上的表情还是委屈巴巴的,但是他非常听话,乖巧地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在怼怼依依不舍的眼神里,薛又白回家了。
回到家后,他的姥姥就开始念叨,不停地数落他:“你以后离谢对那一家远一点!那一家子,没有一个正常的!因为儿子是个小傻子,谢厂长不怕闲言闲语,直接就抛妻弃子再婚了,现在他那个新老婆生的儿子,都已经两岁了。谢对那个妈,就更是个神经病了。经常吞药闹自杀,要么就拉着大院里的人骂她前夫。都离婚这么多年了,人家谢厂长第二个儿子都那么大了,她还以为能把人骂回来吗?谢对那孩子就更别提了,就是个小傻子,一天到晚就坐在那棵大杨树下不动,像个木头人似的,谁和他说话他也不理……”
“怼怼不是小傻子!”薛又白像是被冒犯了一样,气得小脸鼓鼓的,脖子都憋得通红。他手里抓着一个纸卷成的长筒,是怼怼画的那张小海獭的画。
薛又白看着自己的姥姥,梗着脖子,强硬地又说了一遍:“怼怼不是小傻子!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