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了脸,气恼地抓起了小白面团腿上的那只毛毛虫,故意怼到了小白面团子的面前,吓唬他:“再不回答我问题,我就把毛毛虫放你脸上!”
他刚才就是用这只毛毛虫,把那个叫做“敖明哥”的小男孩吓走的。
小白面团漂亮的小脸上,还是保持着刚才眉眼弯弯的表情,只是多少能看得出他有些焦急,似乎很急切地想表达什么,但是最后只是再一次喊出了两个字:“又又。”
薛又白:“=。=”
这个小白面团,怎么这么执迷不悟?他的毛毛虫都要怼他脸上了啊!
薛又白气恼地收回毛毛虫的手,把毛毛虫往大杨树的树根下一扔,不高兴地看着小白面团子,气恼道:“既然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以后就叫你怼怼了!”
毛毛虫都快怼脸上了,这都不害怕!
听到“怼怼”两个字,一直乖巧坐在的小白面团子,终于换了个姿势,他放在膝盖上的一只手抬了起来,抓住了薛又白的衣襟下摆。
他仰着头,笑眯眯地看着薛又白,又傻乎乎地喊了一句:“又又。”
薛又白:“……”
薛又白板着脸,无奈地说:“行行行,叫又又就叫又又吧!哎,我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向你这么倔强的!你喜欢叫我什么就叫我什么吧!”
小白面团子怼怼,白皙的小手紧紧地抓着薛又白的衣襟,似乎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打算。
只是,他刚才还愉悦的表情上,带上了一抹困惑,似乎非常迷茫。
又又。
他喜欢叫他“又又”。
但是,除了“又又”这个称呼之外,似乎还有一个他更喜欢叫、也更熟练的称呼。
可是,那个称呼是什么呢?
小白面团子非常困惑,也非常茫然,却完全不知道那个称呼是什么。
薛又白发现自己的半截袖上衣的下摆,被怼怼的小手攥住了,开口说:“松手,我要回去了,姥姥叫我回家吃饭了。”
果然,合金金属厂的职工大院里,传来了喊薛又白名字的声音,而且越来越清晰,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可是,他身前的怼怼,像没有听到外界的声音似的,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常无反应。
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如果仔细对比,会发现他脸上表情的细微弧度也没有变过的。他只是伸着手,紧紧地攥着薛又白半截袖上衣,并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薛又白姥姥的声音越来越近了,也越来越焦急了。
“姥姥,我在这里!我马上回去!”薛又白朝着姥姥声音传来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又回头看向怼怼,好声好气地和他商量,“我要回去了,你放开好吗?”
怼怼的眼睛瞪圆了。
他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攥着薛又白身上那件半截袖上衣的手,更加用力了,瞬间就把那件衣服攥出了褶皱。
“薛又白,回家吃饭!”姥姥喊薛又白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薛又白看着怼怼,脸上露出了一抹无奈,妥协地说:“好好好,都给你,乖啊!”
他双臂向上一举,直接以“金蝉脱壳”的姿势,把套头的半截袖从身上脱了下去,往怼怼的怀里一揣,笑着对他说:“你替我保管,我明天来取!”
说完,薛又白光着上身,转头朝着自己姥姥的方向跑过去,边跑边喊:“姥姥,我来了!”
他边跑边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他刚刚,明明可以暴力地把自己的衣服,从那个叫做“怼怼”的小白面团手里拽出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并不愿意那么做,他并不想见到那个小白面团伤心难过的样子。
漂漂亮亮的小玉兔面团子,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嘛!薛又白在心里安慰自己。
自然,薛又白光着上身回家,被他的姥姥狠狠地数落了一顿。
数落到最后,薛又白的姥姥忽然就开始掉眼泪,看着薛又白说:“你真是一个命苦的孩子啊,你爸妈怎么那么狠心,你才六岁啊,他们就闹离婚不要你……他们的婚姻如果好好的,你现在应该在大城市里上学,而不是在这里……”
六岁的薛又白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前,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