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字继续往下顺延,这次轮到了李知新。
作为历届文会常客,李知新私下备了不少不同类型的新诗,稍微改改便能用上,当下也是信手拈来,高声道:
“休与姮娥行径同,奔月独守广寒宫。”
“好诗!”
“李兄大才!”
……
听着众人的溢美之词,李知新只觉十分得意,落座后还不忘关照纪温:
“纪贤弟,到你了,仍旧以赏月为题,还需得以“宫”字为首,若是想不出来,我便替你喝了这杯酒!”
纪温确实不擅作诗,但并不是作不出来。
自李知新的诗句一出口,他已在酝酿下一句,此刻已有了些眉目。
他举目仰望天边的皓月,一边缓缓道:
“宫槐千载历翠帱,乃教明月挂枝头。”
此诗中规中矩,但临场发挥能至如此,同样令人吃惊。
李知新比任何人都明白,纪温从未参加过文会,根本不懂得提前备诗。
更何况,他今日上午才向纪温发出邀约,而后一整日都在县学听课,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提前作诗。
这位纪贤弟,似乎与他想象中有些不同。
戌时五刻,场中酒令仍在继续,众人兴致高昂。
纪温悄悄站起身,与李知新道别离去。
出了文星阁,一条尾巴登时出现。
“潘兄,你怎么也出来了?”
两人上了观景台,潘子睿便随着林夫子就坐,并不与纪温在一处。
潘子睿笑了笑,话中带了丝淡淡的酒气:“今日该见识的都已见识过了,继续留着也无用,不如与你一般早些归家。”
“说的也是,”纪温认可道:“今日已不虚此行,文会能如此受文人追捧,不是没有道理。”
两人并肩而行,晚风拂过,潘子睿忽觉眼前有些迷蒙,再观纪温,一步一步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
许是酒意激发了他的倾诉欲,不知不觉间,他说出了从前从不曾说过的一些心里话。
“纪兄,以往我从不觉得你胜过我许多。哪怕你赢了我,夺得了县案首之位,我也认为,或许再来一次,结果会有不同。”
纪温察觉到了潘子睿的醉意,只是安静的听着,不曾将之打断。
“可是,自你入了县学,我们开始一同念书,我才发现,我们之间的差距,比我想象中更大。”
“自幼时起,家人便对我多有赞誉,连夫子也曾夸我灵心慧性,可直到见了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天资卓越。”
听到此处,纪温有些汗颜。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幼童,加上此前在另一个世界中近三十载的基础,今生的许多事情自然是事半功倍。
若是因此而对潘兄造成打击,他也只能在心中默默道歉了。
潘子睿一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根本不在意纪温是否回答,依然还在自顾自轻喃:
“你的自律,你从容面对旁人为难时的底气,你敢于挑战的勇气,无一不让我看清了我们之间的差距。”
“所以,我也要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