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乔善的脑袋,但什么话也没说。
又重新开车。
张大坤下车后,对着乔山林父女道了声谢,便心急火燎地冲到了住院部。
但熟悉的病房里,并没有熟悉的人。
张大坤茫然无措地站在走廊,恐慌像铺天盖地的巨网,逐渐把他淹没。
他再次拿起手机,打电话。
“彤彤呢?”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彤彤在医院啊,我发视频给你看。”
挂断电话后,张大坤微信响了一下,点开来看,的确是彤彤的视频。
他弹了视频请求,却被对方挂断。
他又重新打了电话,“你别骗我了,我现在就在病房,彤彤到底在哪?你在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电话另一头陷入了长长的沉默,紧接着,传出了小声的啜泣。
“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张大坤焦急万分,额头急出了一层汗,“你快说啊。”
“我在门诊大厅的缴费窗口。”
张大坤拔腿就往一楼跑,最后,他在休息椅上找到了蔡凤。
蔡凤脸色蜡黄,神容憔悴,瘦削的整张脸都凹了进去,说话有气无力,“你来了。”
睫毛湿润,显然刚哭过一场。
张大坤看着她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心都快碎了,他连忙坐到蔡凤身边,才搭上她的肩膀,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的身上已经没肉了,摸上去全是硌人的骨头。
明明才二十天没见,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呢?!
张大坤心如刀绞,“咋了呀?”
乔善和乔山林远远看着,都不敢去打搅这对夫妻。
蔡凤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她趴在张大坤的肩膀上,泪如雨下,“彤彤,彤彤不行了。”
她断断续续地哭着说,“一天前,彤彤的病情急转直下,抢救后,医生跟我说,虽然她的生命体征还在,但意识全无,基本上可以放弃抢救。我不甘心,所以彤彤现在正在icu。”
“留观三天,如果还是一样的情况,就可以宣告死亡了。”
有点类似于脑死亡,但又不全是。
脑干发生结构性破坏,会直接导致呼吸功能停止,但彤彤还有微弱的呼吸。
可一离开icu,就是死。
普通家庭,根本无法负担icu的天价治疗费,更别提张大坤一家了。
“你怎么不跟我说,你要说的啊!”
张大坤说不出是遗憾还是难过,又或者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蔡凤抹了把泪,强颜欢笑,“我咋能和你说嘛,你在工地上心思一恍惚,指不定就摔哪儿碰哪儿了,我不能没了女儿再没了你撒。”
张大坤紧紧地搂住她,把头埋在她的肩膀,一个大男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哭了。
乔善眼眶也红了。
她忽然明白了那句话,有些人,仅仅是活着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真的是不容易。
“爸。”
乔山林同样十分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