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磊狠狠一震,心知一定是行云馆的人在五爷面前说了什么,却仍是不肯承认,只咬牙冷笑道:“父亲果然信他们比信自己儿子多。只怪我无能无用,没有强大的家外,没有出身高贵的生母,任谁都能来欺辱于我!”
五爷并不同他扯什么信不信的问题,也不理会他的以退为进。
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他,话锋一转,冷厉道:“到不知我的好儿子,竟还和江夏候世子爷私交甚笃啊!曹文煜当初和元郡王在镇抚司如何上蹿下跳逼迫你大嫂的,你不知道?倒是同你大哥大嫂的敌人甚是投趣啊!”
姜元磊眼底的惊恐无法遮掩。
仿佛心底被关进了几只从乱葬岗抓来的发了疯的野猫,又棍子还在不住的抽打它,让它露出尖锐的爪子,惊恐且愤怒嘶叫着,几乎要撕裂他的耳膜,那被激怒的爪子一下接一下,没有停顿地挠着他的心口的那块软肉,痛的浑身发颤。
明明五爷离他尚有几步的距离,他却似被狠狠撞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站不住。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难怪他不信,原来都知道!
竟然都知道!
他如遭雷击,震的四肢百骸都在发麻,眼珠僵硬的转了转,不敢置信的兀自喃喃:“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知道自上回长明镜之事后,少不得有人会盯上他,所以每次出门他都是格外的小心谨慎。
怎么可能还会被人发现了?
五爷的眼中有冰渊般的寒凉,语调棱角分明:“你让为父信你,那好,你告诉我,初二那天你和曹文煜身边的小厮在启元胡同里私下相见,都说了什么!”
姜元磊犹自嘴硬道:“不知道父亲在说什么,不过遇上了,寻常说几句话而已。何况曹文煜如何逼迫大嫂,那是他们之间私仇,与我何干!他们之间谁对谁错又有谁说得清楚!他们不曾害我,凭什么我得因为他们连自己交友的自主权也丢弃!”
屋外清朗万里,阳光望着浅浅的金色如浪而来,无比壮阔,而五爷的面容便在这样明明灼灼的光线里越发沉寂下去。
他失望地用力闭了闭眼,冷漠道:“遇上了,寻常说两句?寻常说两句需要跑到客栈里乔装改扮?会那么巧在那么偏僻陋巷里遇上?姜元磊,需要我一字一句将你们两个说的话复述一遍给你听么!”
春寒料峭将将褪去,窗下的“仙来客”依然开的极盛,茎干细窈,花瓣后卷,边缘还带着不规则的锯齿形状,拥拥簇簇开在一处明晃晃的一抹黄,毫无凌波姿态。
那是花匠送来的水仙里最寻常的品种,比不得行云馆能得名贵的“洛水湘妃”,清瑶碧叶,花色净白剔透,如玉一捧。
此刻那水仙被渐渐行至正午的日头一蒸,花香浓烈如酒,盈满了一室,连滚烫的茶香也被轻易掩了下去,显得那么的滞闷,就好像自己的努力和对父亲的孝心,总会因为庶出二字,而被那么轻易掩去。
姜元磊只觉自己仿佛被人扒了个干净。
什么都遮掩不住了。
他面无人色,再也无法抵抗下去,脚步虚浮着再也站不稳,扶着门口尾座的交椅坐下了,冷哼了一声道:“既然父亲都知道了,又何必说这许多。”
五爷轻叹了一声,语调中有深深的不解:“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掺合进大房的争斗里?”
手边角几上的茶盏已经慢慢失去了温度。
姜元磊抬手在杯身上描得栩栩如生-->>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