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森当年伤势太重,放在寻常修士身上,不养个十年不一定能好。
但他回了一趟鬼王宗遗址,由宗门长辈帮忙调养,现在伤势已然大好了。
他如今气息凝实雄厚,修为瞧上去隐隐又上了一层。
落座寒暄过后,林璞瞧着少年员外笑道:“这些年不见,侯岩他们在天猿祖地待得如何?你们没有再顽皮打闹吧?”
袁金宝大吃一惊:“林仙长认出我来了?”
“怎么不认得,你当年牵着你祖父的手来我羽山,小小一只青绒猴儿,穿着一件马褂背心,头上戴一顶瓜皮帽,正中间还绣了一个大大的“宝”字,可招人疼。
你随老袁叔离开后,我岛上隔三差五还有剑域弟子过来,问能不能择机再接你过来玩些时日,侯勇它们还醋了好一阵子。”
面团团的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腮后笑了,这才隐隐瞧出些猴儿的样子。
“大陆天猿阖族后事物繁多,百废待兴,祖父本就繁忙,我作为族长一脉,要学的东西也多,不好再由着性子只顾玩了。”
听袁金宝自诩懂事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这番话,仇森瞥了一眼小少爷,一张僵硬的鬼脸也不由地抽了抽。
侯勇它们一众小天猿是剑域小师叔的徒弟,辈分跟掌教齐平。
剑域弟子即便再是手痒心痒暗呼可爱,也不敢亲近冒犯对长辈下手。
但袁金宝这只随着客人前来拜宗的小猴就不同了,大可将它当做是来串门的亲戚家长得可爱的小孩子。
当初袁金宝随祖父来到剑域,毛发顺滑、打扮可爱招人疼的小绒猴儿可是被剑域弟子们宠惯着百依百顺痛痛快快玩了好一场。
等离开金行岛以后,小猴儿还念念不忘那群对它极好帮它梳毛的年轻人,上蹿下跳闹了好多回,老是要跟着商队再去羽山玩,甚至还离家出走,动用天赋偷偷跟了过去。
好在那几回商队领头的都是天猿大妖,把它逮了回来。
后来它跟林璞座下那一群送到天猿祖地祭祖归宗的小猴儿们混熟了才罢休。
即使这样,小金宝儿还没少撺掇莽山小猿们带着它一起跋山涉水不远万里溜回羽山。
好在小师叔的这群猴子徒弟们虽天性不改爱玩,但经历大变后格外懂事,没跟着它瞎胡闹。
直到袁金宝长大知事后才逐渐消停下来。
聊了几句往事,互相亲近了不少,天猿少年紧绷的仪态也放松下来。
坐在椅子上,他两腿伸开,双手并在腿中央露出的椅面边边上握着,身体前后轻晃。
“祖父听闻林仙长出关,便说您肯定得证仙果,跨过了天堑入通途。
偏巧这几年他又腾不出空来,便叫我替他过来拜访仙长贺喜,顺便再谢过仙长先前出手援救仇叔的恩德。”
说完,仇森便上前将一只匣子捧着递过来。
“先前听说仙长用鬼面拟化的另一重身份已然泄露,那面具的作用便消失了。
我从仙长手里取走面具,带回门中本想交由师长们重新祭炼一番,能叫仙长再换添一重新身份,方便行事与人周旋。
可没成想至宝有灵抵抗,致使祭炼失败。”
林璞接过宝匣,看着里面胶冻一样变幻形状的青色半凝固的液体,轻笑道:“这本就是鬼王宗的宝物,道友心意林璞愧领了。”
仇森摇头,又道:“既送与仙长,那便是剑域的东西,与我鬼王宗再无瓜葛。虽面具崩毁成此等形状,但阴差阳错下却又得了一桩神异。”
“我师长说,若将其依附于神弓或某样法器之上,便能随主人心意拟化遮掩灵息融于环境,任谁也瞧不出端倪,用作暗器奔袭再合适不过……”
仇森继续道:“至于先前仙长问我能否从幽冥接引活人上来,我回宗查阅过典籍,只能查到阳身人入鬼门的先例。”
他语气略有些歉疚,“许前人也没想过有修者去了地府还能活着,所以也没有想过接引活人出来的法子。”
林璞若有所思,抬眸发问:“那贵派是有办法送活人入幽冥了?”
仇森心内一惊,眼皮一跳连忙肃目摆手道:“仙长明鉴,我鬼王宗对天宗一向崇敬,万不敢对苏琴真人下毒手的!”
林璞笑道:“道友误会了。我想问的是,贵派可否再送人下去?”
仇森犹豫道:“这倒是可以,我宗内有一座通冥台,将物件放于其上,再由门中长老施法,便可送入幽冥。按理来说,送活人也是可以的。”
他随即又语重心长劝道:“但阳身人入幽冥,就好似漆黑的湖水深处出现一团明亮的焰火,绝难存续。
活人就算不被亿万厉鬼瞬间分食活撕,也会鬼气侵体阳灯熄灭……”
林璞轻笑着摇头,扬手将宝匣盖到了肩上,胶冻一样的液体瞬间融汇入法衣,她心神一动,周身灵息变幻,一位远行境人修大能,瞬间就变作一名气息森冷、威压刺骨的巅顶鬼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