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铜雀台对墨骨有克制作用,就和炼尸宗一样被妖鬼盯上灭了门。
而许彦夫妻俩查得更深,他们摸到了灭绝铜雀台的这伙歹人藏身的北域小宗门。
怕打草惊蛇,许彦便叫妻子先行回宗报讯,自己则假作路过,寻摸到妖鬼宗门附近的小城里找灵宝阁为西山乾谈了一笔生意当成掩护。
却不想他夫妻俩还是被识破,青衫文士一声令下,妖鬼们宁可错杀不肯放过,分两队沿着夫妻二人行进路线狠辣灭杀过去。
龙蜥拖车,拼死带着仇森和许彦逃了出来,青衫人也未在意,先领着大部队去剿了西山乾。
再掉转头过来,便遇上了管闲事的剑域小师叔一行人……
事情来龙去脉已然清晰。
由许彦的道侣唐颖领路,魔宗长老们率领一众魔徒扑向妖鬼巢穴,不出所料扑了个空。
道统低调存续,已在此地绵延了好几百年的隐世小宗门此时人去楼空,山门内一切尽皆付之一炬,用黑火焚烧毁了个干净。
青衫文士领着妖鬼们气势汹汹而来,却又临时起意退走。
他给无相魔君的礼物,可不仅仅是看她薄面留下的西山乾一半修者性命,还抛弃了这群巅顶妖鬼在北域几百年来的经营谋划和本无人察觉的隐秘据点。
好在魔宗这一行也不算全无收获,至少无颜子从那小宗门内,找到了铜雀台丢失已久的镇派道器镇台鼎。
只不过宝鼎周身上已然爬满裂纹,灵气消散,沦为俗世凡器了。
再几日,许彦也醒了。
修士与凡人不同,许彦受的伤虽重,静养恢复也必是要许多年,但此时行走跳跃却已完全不受影响。
西山乾众修感激谢过石妖和魔宗众人的帮助,又来向剑域小师叔郑重道谢作别。
林璞看着言行举止尽显亲密熟悉的许彦夫妻二人,心内暗自叹息造化弄人。
转而瞧见唐颖正将一个包裹存入芥子囊中,不免诧异多问了两句:“那是铜雀台的镇台鼎么?”
唐颖笑着应声道:“林仙长法眼如炬,正是镇台宝鼎。”
她挎住许彦的臂膀温柔道:“我们夫妻这二百余年来,一直在追查凶徒,不仅是为了给阿彦报杀妻之仇,同样也是看不过恶人逍遥法外,想为友宗寻回镇派宝器,叫千余名亡魂安息往生,如今总算得偿所愿,心头的巨石也放下了。”
许彦覆上妻子的手背,面上往昔遍布风霜的纹路此时也舒展开了,瞧上去心境开阔、意气风发。
他笑着对林璞再行一礼,“还望林仙长帮忙,替我向吴兄弟道声谢。
先前多蒙他关照,又与石胎道友们一起救出我同门师长,还将镇台鼎送还于我妻手上,回头我会将宝鼎随葬入铜雀台先辈陵中。
日后吴兄弟和诸位仙长若再来,请务必传讯于我,叫许彦尽东道之谊!”
山顶乱石丛中,魔女斜倚在一块巨大的山石旁,柔声开口:“你躲了他那么久,临别了也不去见见送别么?”
无颜子定定地看着山下,声线是正常的粗犷男声。
“没什么好送的,叫他以为我死了,比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好。”
他眨去了眼中湿意,回头对魔女笑着骂了一句脏话:“踏马的,我算是知道阴阳魔祂老人家为什么看中我了。”
威武的汉子笑得苦涩,目中显出悲伤。
“若我捅破了身份,那就戳破了亡者留下的美好幻象。
我在铜雀台是被疼宠长大的,但性子却不像师姐你这般吸引人飞蛾扑火般的任性诱惑,也不是剑域那只小鹿一样的表面骄纵心里良善。
以前的我是仗着师长的疼爱纵容,真真正正的飞扬跋扈。”
“西山乾这大几百人跟我相处,一时可能没什么,时日久了,没有以往的美貌加持和对亡者敬重而产生的美化幻想,他们不会喜欢我的。”
“西山乾所有长老都是看着我长大,也是疼爱过我的师长。到那时,不止彦师兄和他妻子,大家该如何自处啊……”
看着西山乾的修者驾驭剑光远去,无颜子目光流连一阵,将手里一直摩挲的木簪珍藏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