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问得莫名,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济常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却已然来不及出手,就见林璞伸手拔剑倒转,当胸狠狠自刺一剑扎透胸膛!
血花溅射到青石地板上,众人惊呼哗然。
林璞推开上前殷勤搀扶的鬼王,将染血长剑当啷一声甩到地上,抬眸又问:“你们谁伤的我?”
有心思机巧灵动的长老已经反应过来,脸色阴沉道:“在场数千人亲眼见证,这是你自残所致,剑柄上还有你残留的灵息……”
林璞不理,径直打断他的话平静道:“一炷香的时间,我要赵寅的人头。”说完,她将带血的长剑踢到济常脚下。
鬼仆妖王此时才被允许上前靠近为她止血包扎,一群阴鬼围着主人上蹿下跳大呼小叫,满脸急切关心,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装出来的。
济常面色难看,桑炎道宗众人也俱都沉默。能修行求道的人就没有傻子,再迟钝的人此时也慢慢反应过来,赵寅保不住了。
就算在场数千人赌咒发誓是林璞自残,剑柄上有她故意留下的灵息又如何?面前染血的长剑上,明明白白镌刻着一道标志性的绿炎,刺伤剑域小师叔的,就是桑炎道宗的剑。
她摆明了就是栽赃嫁祸欺负人。
桑炎道宗是二流大宗,门中修为精深的大修也有不少。
林璞若动手讨不到好,不管赢还是输,都会给剑域带来麻烦,这是正派天宗弟子身上所背负的荣誉和枷锁。
他们永远不可能像兽域和魔宗这些邪派弟子一样随心所欲。
桑炎道宗玩弄规则敷衍她,不就是认准了没人会为区区百十条俗民性命出头么?
林璞虽是天宗一代真传,身份崇高,但剑域也不会为此等事出头。放在修行界,许有人腹诽,但没人会为这百十来条人命来指摘桑炎道宗什么。
今天出了这道门,这些人就当真白白枉死了!
可现在不同,林璞被桑炎道宗的剑刺伤,这便触及到羽山剑域的红线了。
她若是寻常弟子还好,哪怕只是真传也没什么。可她是道君末徒,一众太上长老的嫡亲小师妹,剑域掌教及众位长老高人的师叔。
若这等身份的人行走在外,随随便便就被人击伤击杀,剑域还坐视不管的话,天宗魁首颜面何存?天底下还会有谁对剑域心存敬畏之心?
天宗大派,没了威严不被人敬畏,那便是门派衰落之始,再无宁日。
林璞没瞧见便罢,瞧见了来寻个说法桑炎道宗还敢敷衍她,没人给枉死的俗民讨公道,她便自己来。
只为了百十个寿数只有几十年的俗民,便要叫桑炎道宗蒙受灭门绝顶的大难……
“你、你这也太不讲理了!”
济常目色闪烁:“你可还在我炎環峰上,就不怕……”
林璞血已被好鬼奴忙前忙后止住了,只脸色还有些发白,修者是身体强健,但这等洞穿之伤着实也不算轻。
她冷笑一声,“我怕什么!给脸不要脸,我已传讯回宗,剑域诸位长老此时该在路上了。你们自己选,是交出凶手,一切都是误会,还是干脆杀了我,等过几个时辰,阖宗上下陪着赵寅共赴黄泉!”
鬼王不由咂舌暗赞,他已经自诩够混横了,没想到主人发起火来,比他还凶狠还不要命。
桑炎道宗众人骑虎难下、心乱如麻,正自烦躁无措时,便见东边一片祥云飘来遮蔽了上方的天空,清朗笑声自高空传来:“济常道友可在?陆仲山来找你讨酒吃了!”
眼前一花,一个风流倜傥的青衣文士手执折扇便出现在了炎環峰上。
济常等人心头一松,救星可算来了!正待疾步相迎,陆仲山先一眼瞧见了身旁衣衫染血,腰系金色剑羽宫绦,气质锐冷的女修。
他微愣,玲珑心窍速转,忙出声道:“可是羽山剑域林师叔当面?”
林璞点头,陆仲山立时便俯身恭敬见礼。他与司武王君辛游交好,一文一武自入道以来便是兄弟。
辛游曾是开辟新朝的始皇莽汉,陆王君入道前则是另一国朝的中兴之主,儒学出身,素来重礼。此时见着林璞,一板一眼执全礼,以晚辈弟子自居。
行完礼,陆仲山起身关切道:“师叔缘何受伤?”
这可不能再由着她嫁祸胡言!
济常忙开口解释,一旁长老们连声附和,说到最后,济常还不忘赌咒起誓:“还请陆前辈做个见证,那剑是我徒儿的,使用过的人都能留下灵息。这的的确确是林道友自刺而伤,与我们无干!”
林璞由着他们解释,似笑非笑不做辩解。
陆王君听完后不动声色握了握手中折扇,瞧了桑炎道宗众人一眼,转身取出一瓶丹药奉上递给林璞,神情担忧道:“林师叔伤势如何?要不要紧?晚辈的王城离此不远,师叔若愿意的话,可去我王城将养一段日子。”
林璞摇头:“谢过陆王君美意,他日有空,林璞定然登门造访,以酬王君盛情。”
“不敢。”陆仲山轻笑拱手,转身望向济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