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冲刷着临时医棚的油布顶,林清欢抹了把溅到睫毛上的水珠,将最后三枚银针浸入烈酒。
陶瓮里浮沉的羊皮纸残片在纳米机器人包裹下,渐渐显露出皇城东南角的暗纹标记。
"林姑娘,东三帐又送来七个发热的!"军医老周撩开帐帘,蓑衣上的雨水在夯土地面洇出深色痕迹。
他话音未落,刘将军铁甲铿锵声已压着雨幕传来:"按你说的把粮车改成隔离区,但那些西戎商队闹着要出关——"
"劳烦将军把他们的骆驼蹄铁都卸了。"林清欢头也不抬,将捣碎的紫茎泽兰汁液滴进沸腾的药罐,"告诉商队首领,他斗篷里藏的狼牙项链浸过病患血衣,若不想三日后浑身起红疹溃烂,就老实待在石灰圈里。"
刘将军浓眉一抖,想起半月前这姑娘单凭士卒靴底沾的苍耳子,就推算出奸细传递密信的路线,转身时铠甲鳞片撞得哗啦响:"给老子把西市口那套刑具搬来,哪个龟孙再敢乱窜!"
晨光破云时,医棚外已按林清欢画的"十字隔离图"分成八大区。
患者乙抱着痊愈的幼弟跪在黄麻布界碑前,额头将夯土地磕出浅坑:"菩萨娘娘显灵!
前日我娘咳得心肺都要呕出来,今早竟能喝下半碗粟米粥了!"
林清欢扶人的手顿了顿,腕间纳米机器人组成的萤火虫群正掠过患者耳后。
昨夜在陶瓮里复原的贪腐图突然浮现在视网膜上,与眼前妇人褪色的朱砂耳坠诡异地重合。
"阿婶的耳环真别致。"她状似无意地捻动银针,萤火虫悄无声息地钻进耳洞取样,"可是西市胡商那里买的?"
"这是钱师爷府上嬷嬷赏的。。。"妇人突然捂住嘴,怀里的孩子被惊得哭出声。
林清欢余光瞥见采药老汉背着竹篓在隔离网外徘徊,草鞋上沾着的赤土里,几点青花瓷碎屑在朝阳下泛着冷光。
当第七批药包贴上红蓝标签时,老军医捧着记录册的手开始发抖。
那些鬼画符似的"病毒传播链""气溶胶密度",经林清欢用艾草熏蒸与石灰分区结合后,竟让疫病蔓延速度降了六成。
"这是师门秘传的《防疫九章》?"老军医盯着她临时编撰的小册子,看到"粪口传播"四个字时差点打翻醋熏香炉。
林清欢将蒸煮过的绷带卷成雪莲花形状,纳米机器人正在药柜阴影处重组出半枚青花瓷底款。"您就当是华佗托梦吧。"她笑着把特制口罩分发给村民,"劳烦里正叔带人按图挖三条排水沟,记得用生石灰拌黏土填缝。"
暮色染红晾药架时,萧景明的暗卫扮作药商送来二十车苍术。
林清欢抚过车辕处新蹭的朱漆,指尖在纳米机器人加持下,清晰触到与钱师爷账册相同的漆层纹理。
装药的麻袋针脚藏着户部特供的双股银线,而暗卫转身时,后颈隐约露出半枚朱砂痣——与陶瓮里复原的刺客画像分毫不差。
"姑娘,紫茎泽兰都按您说的阴干了。"采药老汉的声音混着蝉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