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方才趁百官送行,皇贵妃的人去了大理寺狱。”
顾晏并不意外,只是问:“可有携带外物?”
童叁摇头,“大理少卿亲自放行,无人查验。”
顾晏沉吟一瞬,吩咐道:“驾车,去大理寺。”
大理寺狱。
两名狱卒靠在墙角,一边咬着饼,一边闲话。
“当真是命好,从前做着侯爷享清福,哪怕下了狱,也有女儿来救,出去了也还是侯爷!”
“小声些,上头公文下来了,最迟明日就要放出去,可别惹祸上身!”
“唉。咱们这样的人,那些贵人们哪会放在眼里?”
“嘘。。。有人来了。”
大门打开,外头一身绯色红袍逆光踏进,侧过两人时,其中一人眼珠子瞪大了些。
等人走远,那人才唏嘘,“那位大人什么来头。。。咱们寺卿大人一把年纪了,竟在他面前弯腰赔笑。。。。。。”
“想必是朝中那位顾舍人罢,听说他近来纠察贪墨雷厉风行,死了不少人呢。。。。。。”
这话落下,两人齐齐打了个寒噤,饼也不吃了,挺正了身姿值守起来。
大理寺最里间那一间牢房,大理寺卿送到此处,随行主簿连忙打开锁链。
“舍人请便。”
大理寺卿望了眼狱中立在窗下发丝蓬乱的人,又看向面色微冷的顾晏。
忍不住低声解释:“前番舍人嘱托,崔侯一应皆好,只是近来茶饭不思,消瘦了些。”
“大人谬言,身陷囹圄者,岂有心安体胖的?”
顾晏音色冷若寒潭,“下官观其神思安然,想必崔侯也觉自己行事磊落,无愧天地,是以不怵罪责加身。”
大理寺卿听得心尖一颤,难道他不该优待崔溢?
可分明先前这人就是如此吩咐的啊。。。。。。
他心念转过一圈,捋了花白胡须,只道:“舍人近来政绩卓著,比之顾侍中更是青出于蓝,老夫已是致政之年,一心田园,恐怕无缘得见舍人入阁拜相那一天了。”
顾晏谦恭含笑,“大人过誉,山中煎茶,下官歆羡不已。”
大理寺卿心中一定,拱手告辞。
走到门外时,那开锁的主簿神色疑惑,“大人既对顾舍人假以辞色,安陆侯当面,又为何不问两句?”
“安陆侯此案颇疑,本官身为大理寺长官,也无从知晓具体细节。”
他浑浊的眼底闪过锐芒,“即便出狱也难测祸福,还是敬而远之的好。”
“再说了,方才他始终背对,便是避嫌。本官又何必戳破?”
“只要。。。。。。不招惹到那尊杀神就好。”他说着,回眸望了望背后深深牢狱。
牢房中,崔溢立在窗前。
一缕日光落下,斜打在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发上,泛起银光。
身后脚步声渐近,停在一寸之处。
崔溢心下一叹,转身道:“你如此来见我,会落人口实。”
“崔侯多虑,晚辈此来亦为公事。”
顾晏淡声说着,转身在稻草铺就的木板上坐下,姿态随意,“今日承乾宫来人,所谈何事,还请崔侯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