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溪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温涵空第一次出现江依身边,就引起她好大一番在意。
因为温涵空身上,有股气定神闲的劲头。
温涵空可以轻描淡写的说:“一口吃的而已。”
刺得郁溪想笑。
就为一口吃的,她小时候还要到表弟碗里去抢,不然的话,她知道正长身体的自己深夜会被饿醒,然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原来自卑是根扎进心底的刺,随不好的童年长进肉里,不是长大后买几件好衣服、卡里存多少钱就能剔除。
温远坐在巨大的黑檀木书架之下,像儒雅君王,仍带给人强烈压迫感。
招呼她:“坐,喝茶么?”
又是茶。
郁溪直道:“我喝不懂茶,想来你找我,也不是喝茶的。”
温远带着点笑意,那神色却分明对郁溪急躁的性子并不满意。
“我的确有事想跟郁小姐谈。”
递上一张照片:“这是我儿子,二十三年前,在一场滑雪事故中去世了。”
郁溪没接,心里已明白了七八分。
照片上的年轻男人,有双跟她一模一样的眸子,黑白分明,清冷倔强。
果然温远道:“上次我外孙女温涵空,跟郁小姐有一次偶遇后,就起了疑心,我们想办法拿到你头发,去做了亲子鉴定。“
“郁小姐,你的确是我孙女无疑。”
郁溪脸色很冷。
想办法拿到她头发,怎么想办法?理发店、用过餐的饭店、衣物干洗店,并没有事先来过问她想法,背后无所不用其极。
她反问:“是又怎么样?”
温远反而一怔:“郁小姐,你不想回家么?”
“为什么我出生时,不在这家里?”
“那是一个很复杂的故事了。”温远叹一声:“你妈妈是个很有天赋的艺术家,从小山村考出来,满身的才华藏也藏不住,我儿子就是为她才华倾倒。”
“很快你妈妈怀孕,他俩打算结婚,可当年,他们都年少气盛,又都是艺术家性子,免不了争吵,加上你妈妈又觉得,我们这样的家庭,会给她太大压力,束缚她自由。”
“所以,她跑了,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我们找了她多年,直到我儿子去世,仍是一无所获。”
“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忘了你们,阿涵一见到你,我们立即着手安排亲子鉴定。”
郁溪笑了声:“这话说得太假。”
“若真想找我,我为航天院拍的那些照片挂得满街都是,何必等到温涵空见我?”
温远顿了下:“郁小姐,我们这样的家庭,也自有苦衷。”
“如果你只愿说这些场面话,”郁溪无论坐在哪都挺背直肩,像棵刚直的树:“让温涵空来跟我谈。”
温远思忖后妥协:“也好吧,也许你们年轻人更好说话。”
坐到温涵空茶室,坚持让江依留下。
开门见山问:“为什么突然想找我回来?”
如果不是温涵空主动,完全可以把偶遇她这事按下不谈。
温涵空瞥她眼:“你戒心重,像野兽自保的本能,我跟你说实话,你反而更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