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最近生活作息有什么特别的改变吗?有没有吃过什么药?”
“没吃药,就是……”
江依的声音低下去。
她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郁溪过去扶她:“怎么样?”
江依笑笑:“没什么大事,今晚留医院输液,明早就可以回去了。”她叫郁溪:“你先回基地吧,山路挺远的。”
郁溪:“我先去帮你开药。”
江依:“我自己去吧。”
郁溪也不说话,也不反驳,就那样扶着她手臂不肯放,脸上的神情挺倔,额头上十七岁砸啤酒瓶后缝针的痕迹露出来。
江依笑了笑。
时间好像改变了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她把手里的单子交给郁溪:“好,你去吧。”
郁溪去拿药前,先把江依送回病房。
这医院病人不多,病房挺空的,江依入住的是个三人间,但另两张床都空着。
她扶江依靠在床头,问:“要躺下吗?”
江依摇头。
郁溪拿了个枕头竖在她身后,又把被子打开盖在她身上:“冷不冷?”
江依裹着郁溪给她拿的厚毛衣又摇摇头。
“你怎么了?”
“痛经啊。”江依笑笑蹙眉。
“不是问这个。”
“嗯?”江依不看郁溪,眸子垂着,盯着被子上因年头太久而泛出的一块黄。
“你痛成这样都不愿来医院。”郁溪挠挠头:“来了之后又……”
她说不上来,但她能察觉到,江依进病房后情绪有明显的变化,像那种原本生命旺盛的鲜活小虫,倏然被包裹进松树溢出的树脂,外人看来是华丽的琥珀,只有她自己知道是怎样的囚笼。
江依抬眸还是笑:“没什么,你先去拿药。”
“你这样一个人待着真没事?”
“能有什么事呢。”
“那我先去。”郁溪转身,江依苍白的脸色让她明白拿药这事也耽误不得。
“郁溪。”
郁溪回头,看江依一个人靠在床头,灯光昏黄的洒下,在她苍白的脸上投射阴影,让她整个人好像真裹在郁溪幻想出的琥珀里似的。
那时郁溪还不知道原因,心就抽了一下。
江依软声说:“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郁溪一顿。
印象里这是江依第一次对她展露依赖,而其他所有时间,江依在她面前都是那个成熟的大姐姐,给她买吃的、带她治伤、帮她买机票、替她化妆。
她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江依身后、仰望江依背影的小孩儿,一脸倔强是她对内心自卑的最后遮掩。
江依偶然流露的脆弱让她忽然意识到——江依也需要她。
一股暖意带着震撼在心间跌宕,温泉一样渗进心的每一道沟壑。
她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意点头:“好,我会很快。”
她转身跑了,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