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很好,我怎么看着大人一点都不高兴?”
夏周想了想,说:“死了不只一个人,大人是读书人,兴许见不得这样血腥的场面。”
“哦!”柳香点了点头,觉得夏周说得在理。
宁九从前头过来,看院子里只有夏周和柳香,问道:“公子呢?”
柳香指了指初夏的房间:“在房间里。”
宁九走到门口,伸手想敲门,却停住了。正犹豫着,芳草从屋里出来,看到他在门口发愣,说道:“宁大哥到底怎么了,样子实在奇怪,手上脸上都是血,给他打了水,又不洗。”
周嫂提了水壶过来,说道:“冲点热水,你只打冷水,肯定是嫌弃水太凉了。”
宁九接过周嫂手里的热水,说道:“我去,你们忙别的事情去吧。”
大家都觉得这对主仆的样子很奇怪,却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了。
宁九提了水壶进去,在盆里冲了一些热水,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不冷也不热了,将盆端到初夏身边,才将巾帕浸湿,又缴干,过去擦掉初夏脸上的血迹。
初夏拍开他的手,恶狠狠地瞪着他。透过薄纱,她能看到他那张俊朗出尘的脸,眼底似有一丝担忧,可想到他站在公堂上波澜不惊的样子,实在痛心疾首:“你为什么不阻止?以你的武功,你可以阻止的。”
“这样的人,死不足惜。”宁九道。
“可他是人证。只有他活着,我们才能找到那些孩子。”
“公子,十余年,有多少孩子,你想过没有?有些孩子,已经长大,他们会流落何处?找到找不到,并没有多大意义。”
初夏冷笑道:“最要紧的是,这些孩子背后牵扯到的达官显贵,何止成百上千对吗?戚星衍需要将这件事情压下去,把这个把柄抓在自己手里对吗?”
宁九没有说话。
他不说话,就表示默认了一切。
初夏问道:“你和他达成了交易,所以他才同意出兵,所以你默许他在公堂上杀人灭口?”
宁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对我们来说,当务之急是除掉乌熊,让你成为三杰县说一不二的人,否则,往后寸步难行。”
初夏只觉一股寒意在身体蔓延开来,她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嘴里喃喃说着:“不应该这样的。不应该这样的。我是一县之府官,我该庇护我的子民,孩子应该承欢于父母膝头,而不是显贵强权们的玩物;有罪之人应该绳之以法,而不是趋利避害,灭口了事。这世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宁九伸出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这不是你的错。这烂天烂地也不是一朝形成的,我们可以尽力将它变好,但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