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想来想去,觉得戚星衍肯定憋着坏,这提议绝对不能接受。
于是说道:“草民听闻居庙堂之上,处江湖之远,皆忧其民者,方可为官。草民眼皮子浅,看到的就自己眼前这点东西,实在不是当官的料。”
戚星衍道:“你也别谦虚,这些日子以来,本王看得清楚,你虽谈不上饱读诗书,但也认得几个字;做事情有半瓶水咣当之嫌,但也算有韧劲;琴棋书画皆不如你的长随,好在治下有方;时常自不量力,却有悲悯之心。这样的人,是最适合当官的。”
初夏哭笑不得,这是在夸她吗?难为他想那么多但是了。
她只得说道:“谢王爷夸奖,草民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是清楚的。草民文韬武略皆不成,让一家子衣食无忧已感到千难万难,还有什么能力去做千万百姓的父母官呢?”
戚星衍道:“死脑筋。你一人养活全家难,让千万百姓养活你一家是不是就很容易了?父母官父母官,百姓供奉自己的父母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在大邺当官,俸禄虽然不多,但其他捞钱的路子多啊。你看稽云的郡守,当初他花了上千两银子让陈雨昂的老爹给自己写了封举荐信,家里是倾家荡产,闹了巨大亏空的。可上任不到两年,这亏空就填上了。不但填上了,家里的园子也盖起来了,比原先大了整整一圈。”
初夏听得匪夷所思,这是什么路子,劝她转型做贪官污吏?
戚星衍又说:“你今天也看到了,为了让我写一封举荐信,陈雨昂下了多大的本钱,恨不得将他自己卖给我。”
初夏顺着他的思路想,觉得接下来就要说拿举荐信抵工钱的话了。这真不是她小肚鸡肠,是因为这位王爷好像真的没见过什么钱。
她马上道:“王爷,您上草民家去过,上有老下有下,一个个张嘴就要吃饭,就等着草民拿了工钱填饱肚子呢,实在拿不出钱来孝敬王爷了。”
戚星衍暴跳如雷:“我说要你的钱了吗?我说要你的钱了吗?”
他这么一叫,初夏吓了一跳,赶紧跪了下来。
踏雪正好端着点心和茶水进来,看到初夏跪在地上,知道情况不妙,大气也不敢出,轻手轻脚将东西放到桌子上。
戚星衍突然问踏雪:“你说,本王是那种贪财好色的人吗?”
踏雪说:“王爷冰壑玉壶,怎会是贪财好色之人?”
戚星衍盯着初夏,质问道:“听到没有?听到没有?”
初夏低着头,不屑地撇了撇嘴,心道;贪财、好色,你哪样不占?怪不得袁固试试都没试,就死了走仕途的心,这笔开销确实不是一般人家能承受得了的啊!
戚星衍屈尊降贵地蹲到初夏面前,几乎苦口婆心道:“正因为我去了你家里,和你们一处吃了饭,也算有感情。虎子很可爱,周嫂很可怜,想着给你,给你们家找一条活路。你想想,让宁九上街卖画,一天能卖几个钱?一家子吃喝都不够,何况还要找玉莲?你若做了官可就不一样了,若做了一方郡守,能让整个县给你找;若当上州政,让一个州的人给你找,万一你官运亨通,做了宰相,举全国之力给你找,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只蚂蚁都能给你找到。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初夏听他讲得真诚,都快信以为真了,难道穿越过来,真是为了让她走上仕途?
她讪笑道:“草民才疏学浅,宰相肯定是做不了的。”
言下之意,做个郡守或州政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