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林远挪开一点。
凌燃又坐过去一点。
再挪,再坐过去。
薛林远摆烂摆不动了,长叹一口气,理直气壮道,“你见过谁家嫁闺女的老父亲脸上还堆笑啊?”
凌燃:?
反应过来之后,好笑道,“这个比喻……也太不恰当了。”
薛林远就哼哼,“哪不恰当了?儿子也好闺女也罢,那不都是我的心头肉。想从我这个老父亲的心尖尖上割走肉还指望我给他好脸色,他咋不上天呢?”
不对,上天入地都不行,反正就是别想让自己给好脸色。
说完,一口气把杯里的水都干完,就像是跟水有仇一样。
凌燃哭笑不得,顿了顿,“我还没答应闻泽哥。”
光是现役就要好几年,他自己也不确定未来两人会走到哪一步。
薛林远先是一喜,继而又颓下去,“可你也没拒绝啊!”
凌燃怔住一瞬。
薛林远语气酸涩,“我还能不知道你,打小就有主意,喜恶也分明。你要是没一点心思,肯定早就漂漂亮亮地把人回绝了,现在没拒绝还继续来往,那不就是心里也有想法。”
他越想越酸。
两个小年轻彼此看对眼,自己这个处处作梗的教练才是真的里外不是人。
“我其实哪有资格管你,你想喜欢什么样的人,想跟谁谈恋爱,想什么时候谈恋爱,不都是你自己决定的。我只不过是你的教练,甚至还不是唯一的教练,能把你照顾好就算是尽了责,管别的才是手伸得太长。”
薛林远心里明镜似的,嘴里说得酸溜溜的,其实打定主意绝不会袖手旁观。
那可是凌燃,是他一手带大的徒弟,不看着点护着点怎么能行呢。
霍闻泽那种心思玲珑的人,就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他家这个纯粹单纯的小红帽徒弟根本就不是对手好不好,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薛林远操碎了心,生怕凌燃受到一点伤害,已经好几天都没能睡个好觉了。
凌燃其实都懂,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教练,想了半天,干巴巴地来了一句,“薛教,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他早就想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也有自信能够处理好。
无论是自己作为国家队运动员的责任,还是跟闻泽哥的感情进展。
薛林远扯着嘴角干笑,“那就好。”
凌燃轻轻抱了自家教练一下,“薛教,你应该相信我的。”
他早就已经能够很好地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薛林远“嗯”了声,想到自家徒弟已经长大了,现在连喜欢的人都有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飞到更广阔的天空,飞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滚烫的眼泪好险没下来。
他掩饰性地往上抬头,大力拍了拍徒弟的背,“我相信你。”
可相信归相信,作为教练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凌燃从薛林远微微红着的眼里读出这句话。
他心里微微一动,认真地点点头。
日子还很长,自己会让薛教放下心的,他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
师徒俩相对无言,还是薛林远看看时间下楼去打饭,才打破沉默。
话说了,又没完全说开,还要等后续实际来证明,凌燃对这场交心的感受大致如此。
但到底还是有点用的。
至少闻泽哥忙完正在跟进的项目,到校外小公寓看望他的时候,薛教脸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
凌燃看看屋里一南一北分坐沙发的两人,背起笔记本去了实验室,干脆利落地当起了甩手掌柜,把空间留给心有芥蒂的两人。万一能说开呢,他走在路上时乐观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