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觉荣皱皱眉,语气跟哄小孩一样,“这不是小事,我跟你薛教先商量一下。”
然后就使眼色示意薛林远跟自己出去,还特意把门掩上。
凌燃目送两位师长出去,就平静地垂下了眼。
他当然知道教练们在顾虑什么,也听说过4魔咒,只不过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4的亚军他前世也拿过,也没见他在下个赛季的奥运会上拿金牌。
是的,4魔咒还有一个附带项,那就是在4上拿金的运动员得不到奥运金牌,拿银的运动员反而可能成为冠军。
凌燃不信鬼神,但上辈子也有一阵子破天荒地对这个魔咒深信不疑,为此还专门参加了奥运前一个赛季的四大洲,拿到银牌后也一反常态地露出了笑容。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第二年的奥运会上他满心期待,却还是只拿到了银牌。
凌燃面无表情地想着,一口接一口地喝水。
即使魔咒真的玄学,自己也会去参加这一次的四大洲比赛。
拿到超级大满贯是他两辈子做梦都想要实现的目标,没道理因为可能带来的所谓不顺遂就轻易放弃。
自己已经站上了巅峰,身后就是让人粉身碎骨的悬崖和峭壁,也早就没有了退路,一个玄学的魔咒而已,有什么要紧的。
凌燃心里明镜一样。
但门外的两位教练却还在焦头烂额。
他们的顾虑不是一般的多。
“凌燃现在的人气很旺,”陆觉荣喝了一口水,愁眉苦脸,“喜欢他的冰迷遍布世界各地,已经有点把他捧上神坛的味道。”
薛林远双手撑住栏杆,眉头也是紧锁,“但是个人就有失误的可能。”
平心而论,薛林远对现状也一直有所担忧。
得到冰迷的喜欢是一码事,但这喜欢就像是把双刃剑。
冰迷们喜欢的是冠军,是金牌,是不败神话,还是凌燃本人,那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清楚。
就算是大多数冰迷真的喜欢的是凌燃本人,也还是有很多人原本就只是奔着他的冠军来的。
如果凌燃在某次比赛失误输了呢,从前的鲜花与赞美都会化作刺向他心窝的一把把匕首,扎心的言语往往比刀刃都锐利,舆论伤人的事在体育界又不是第一次发生。
可以说运动员参加比赛的很大一部分压力都是来自外界。赢了,下一次也要赢,输了,下一次更要赢。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句话放在残酷的竞技体育界,就是句空头的安慰话。
要不怎么说有很多花滑运动员拿到奥运冠军后就选择退役,还不是因为这会儿的商业价值最高,花滑的高投入与收入也不成正比,选择退役,把时间定格在自己的巅峰期才最是保险。
但凌燃还很年轻,本人也没有退役的打算,明摆着还会继续参加比赛,为自己和华国争光。
所以作为教练,陆觉荣是真的希望能尽可能地保护好自家的娃。
两位教练都有点踌躇,毕竟4的魔咒可不是假的,灵验得都有点过分了。
一整个赛季都不顺的话,谁知道舆论会变成什么鬼样子。
滑联那头的气焰也是才压下去,监督机构的组建也需要时间,鬼知道他们会不会见到凌燃的号召力下降,就暗地酝酿着反扑什么的。
陆觉荣和薛林远面面相觑,谁也不敢保证事态的发展,在外面说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办公室。
然后就看见,凌燃正带着耳机在埋头刷视频,还维持着他们离开的姿势,见他们进屋就望过来。
看过来的眼神清澈又透亮,就像能看到人心底里去。
陆觉荣想劝少年再斟酌斟酌的话就有点说不出来了。
“我跟冰协那边再商量商量。”陆觉荣最后只憋出来这么一句。
凌燃眼里很快染上一丝笑意,他把正在播放高数的平板收进包里就站起身,“我的申请表已经发到您的邮箱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