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回到鹤衣峰时,已经接近晚秋。远山的枫树这里一簇,哪里一簇,零零落落的红。
卿舟雪微微讶然,鹤衣峰塌掉的半边峰居然被扶了起来。那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的院子,如今已经是规规整整,除却其中陈设摆件少了很多以外,几乎看不出来这里曾经遭过雷劫。
“等你到了金丹后期,你就自己选个僻静地方待着,千万莫要再回峰了。”
云舒尘瞥她一眼,又笑道,“可以把你送去掌门殿,让那老家伙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雷劫。”
“……师尊,我们不是都快吃不起饭了么,哪儿来的钱修它。”
“这么多年,自然也有些盈利生财的路子。你该不会真以为各位长老,就指望着掌门每个月扣扣搜搜发出来的那点儿俸禄?”
说来惭愧,涉世未深的徒弟是当真如此以为的。
她很快反应过来,“那家青楼,也是师尊的?”
“……这事别让掌门知道。”
…
远方有两只金雕在盘旋,卿舟雪抬头一看,不禁心中微松,那是阮明珠的雕——看来起死回生之效,并非是诓人。
只是那两只鸟已经不敢和卿舟雪接近,它们绕在她头顶飞了几圈,鸟爪一松,悠悠荡荡飘下来一片布料。
卿舟雪捡起那块破布,上面写了几个字——人在禁闭室,师姐救命,有事商量。
赫然是阮明珠的字迹。
卿舟雪嘴角一抽,短短几月不见,不知她又犯了什么案子。
云舒尘看那两只雕振翼飞走,轻抬了眉梢,“这两只,不是早死了么。”
“是……”卿舟雪话头一顿,差点咬到舌头,对上云舒尘的眼神,她正色道,“没什么。”
云舒尘勾唇,似乎有点无奈,“你去找柳寻芹要了灵草,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这么紧张作甚。”
“不过,她提条件了?不算过分罢?”那双漂亮的眼眸微微眯起。
“不算的。”
“那好吧。”
一只手抚上她头顶,揉了揉,然后轻轻就她的脸一拍。
“去吧,找你师妹玩去。”
禁闭室在主峰后山,其实也就是一处与世隔绝的阁楼,四周设有结界,有人把守,里面受罚抄书的弟子不能自由出入。
“卿师姐。”
亲传弟子身份尊贵,这儿普通的守门弟子都对她毕恭毕敬。
“劳烦问一句,阮明珠在何处?”卿舟雪寻了一人来问。那人便向她指了去路,然后说,“卿师姐,此处是思过之处,不能久待,不可大声喧哗。”
卿舟雪点点头,走到他指的那间门前,稍微叩了叩,便听到里面一道女声惊喜道,“天啊,终于有个活人来看我了。”
门被快速拉开,阮明珠一把将她扯进去,“快坐快坐。”
卿舟雪坐在另一把椅子上,阮明珠也兀自坐下,她翘着二郎腿,桌上抄了很多遍的经书散得到处都是。
阮明珠深吸一口气,“话说这里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伙食,嘴巴里能淡出个鸟来;杵在外头的那几位,一个个不是木头就是哑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总结起来,她娇斥一声,“去他妈的!”
卿舟雪静静听她情绪激愤,口出不雅之语良久,然后无奈道,“你为何入门半年,就会被罚到这儿思过?”
谈到此处,阮明珠睁着眼睛看了半晌,然后气焰一下子恹恹,嘀咕道,“我看柳长老那人,小气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