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修南君酒足离去后,修奇才问修夜道:“你真打算和舒姑娘成亲啊,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她,不想耽误人家吗?你确定自己不会逃婚吗?你可想清楚了啊,别等到时候都把人娶到门口了,你反悔了人跑了。父亲他会被气死的,到时可不止是打断你一条腿了。”
“我回来时看到家里有很多红色大箱子,父亲他连聘礼都准备好了,你觉得我这次拒绝得了吗?就算我说不,他也会强行捆着我去成亲。再说我能跑去哪儿,我若是想跑还回来做什么?你就少操心了,十几岁的人天天操着上百岁的心,累不累啊你?”
修夜说罢起身回屋去了,那本书被他揣怀里带走了,锦囊却被遗落在了桌上。修奇没好气地把锦囊抓了过来,抱怨道:“人家送你的东西总是不好好珍惜,每次都是我跟在后面收捡。天天丢三落四,你这种烂人怎么会有姑娘喜欢啊!”
听到骂声修夜并没有理会,锦囊是他故意留下的,因为他知道修奇会把东西都收好。从小到大,他弄丢的每一样东西,都会被修奇小心地保管起来。他们表面上两看生厌,实则为彼此付出颇多。
三日之后,一封红色信笺送到了无量岛。
收到信后,曦沉便让信童念给自己听,原来这封信是幽州的修南君写的,信中感谢了他对两个犬子的教诲和包容,并附上了一封大红请柬,邀请他下月十六来幽州修府参加婚礼。曦沉向来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便命信童把信件都烧掉了。
等曦沉回竹仙岛后,又到了黄昏时分,温彦正坐在饭桌旁等他,满桌小菜冒着丝丝香气。本该是清冷的雅居,因为温彦的存在,变得越来越有烟火气了。习惯了清冷的曦沉,也不知从何时开始眷恋这俗世的烟火气,期待每日早些归来。
“都到月底啦,你忙得怎么样,新的上君们都安排好了吧,听说新任上君中有个出类拔萃的世家子弟,他叫什么来着?”
“你说那位啊,等有机会,我会带你和他认识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玩?”
曦沉笑着摇了摇头,“眼下还有一些要事没有处理,恐怕得再等我些时日,你总是念叨着要出去,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当然去幽州啊,幽州地大物博,风景独好。”
“你啊,不要耍这些小心思,我怀疑你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如果是要去找他,我不会跟你出去,也不会让你去的。”
温彦忙扶住曦沉的肩膀,卖乖道:“去的去的!你答应过我的,等月初我们就出去,你可是堂堂曦沉上君,一言九鼎。”
“我只答应陪你出去,没答应陪你去找他。我说过了,他只会给你招来不幸,别再靠近他了,为什么你就是不听?”
没想到平日温声细语的曦沉,此刻态度却异常坚决,一点商量圜转的余地都没有。温彦软磨硬泡地磨了好几日,甚至抱着曦沉的大腿撒泼,但曦沉还是不肯答应出去。
眼看已经到初八了,温彦实在是如坐针毡,再拖下去幽州那边就要出大事了。于是他偷偷收拾好行礼,还物色了一艘小船渡海。虽然这样做会把曦沉气死,但是自己和曦沉之间有灵烙牵绊,他若是想出来找自己的话,也没有那么难。
温彦一路穿越暮海、锦州等地,终于在三日后抵达了幽州边境。
望着熙熙攘攘的集市,温彦压低头顶的斗笠,去街边买了两个烧饼。不远处一群黑衣人穿过街头,他们腰间佩有特制的鹰隼扣,应该是修氏子弟,再看那气势汹汹的派头,估计是在除邪祟。
温彦没放在心上,边啃烧饼边赶路。片刻之后,迎面又走来一队黑衣人,领队的是一名俊俏的玄衣少年。温彦立即举起烧饼挡住了脸,好在对方只是匆匆路过,并没有注意到自己。
“出什么事了,把修奇都引到边境来了?”温彦寻思着要不走小路,这大道上都是修氏的人。他正欲往小巷去却撞到了一人怀中,烧饼都撞掉了。慌忙道歉,抬头一看,自己撞到的人竟是曦沉。
“你这一路跑得可真快,怕我追上你了是不是?”
此刻的曦沉风尘仆仆,长发凌乱,原本洁白的衣袍沾了好几块污秽。显然他不熟地形,这一路上磕磕碰碰。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也没有乘坐雪翎鸟,而是徒步追了数百里。
温彦抬袖擦了擦曦沉脸上的黑灰,心疼道:“你怎么弄成这样,不会是一路摔过来的吧?对不起……我没有选择,我必须要来这里。”
“别说了,我不想听,跟我回去。”曦沉扣住温彦的手就往回走,温彦不情愿地挣扎起来,两人在街角拉拉扯扯,温彦的斗笠都挣掉了。
“放手,我不回去!我来这儿真的是有很要紧的事!”
“你还骗我,你就是来找他的,你就一直忘不了他。”
这时两团煞黑的灵魅从头顶掠过,察觉到有邪祟,曦沉习惯性地扬手一斩,凛冽的剑光顷刻将灵魅撕为灰烬。本来他们并没有引起旁人注意,偏偏这一剑光华夺目,修家弟子们顿时都望了过来。
“谁的剑光那么亮?”
修奇诧异地回头,看见了远处街角拉扯的两人,那白袍人的双眼上似乎蒙着绸带,看身形有几分熟稔。他下意识往那个方向走去,紧接着又注意到了那青袍人,看身影也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