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上,最末尾处清清楚楚地写着她的名字。
脑子轰的一声一片空白,随后霍修予说了什么,秦昭宁一概没听进去。
他似乎骂得挺难听的,至少他旁边那个女生后来都听不下去地拉着劝他,然后用眼神示意秦昭宁快走。
浑浑噩噩地回到教室,闫妍却没在。她不久前请了假回家。
流言传得比什么都快,秦昭宁本想第二天去找她问清楚,可还没等她见到闫妍,就先在桌子里见到了一只死老鼠。
而导致这一切发生的那个人,把她当病毒一样避之不及。
秦昭宁好不容易强势地拦住了她,闫妍面色为难,却耸耸肩状似无奈地说:“可我就算说了他们也不会信啊。”
是,他们不会信。
因为秦昭宁只是他们无聊的学习生活中出现的一个乐子而已。澄清了就没人可以取乐了,他们为什么要让日子重新变得枯燥?
秦昭宁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地复述完,长睫微垂,看向坐在地上的人:“想起来了吗?”
闫妍忽然忍着脚腕的痛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和她的距离,心虚地愤怒低吼:“我说得又没错,就算我帮你澄清了,他们也不会信,到时候我怎么办?我跟你一样,被别人欺负?”
秦昭宁起身,拍了拍大衣上的灰,慢条斯理地抬起头,反问:“这不是你应该的吗?”
“闫妍,用友谊骗人是会遭到报应的。”秦昭宁将手揣进大衣口袋,“拿我打赌好玩吗?”
“你怎么会知道?”闫妍震惊地脱口而出。
“因为你演得不够好啊,最起码不该让我看到你和那些男生说我有多么蠢,一骗就上钩。”
对面的人被她说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你知道,你知道当时为什么没找我算账?”
“因为蠢就是要付出代价啊。”
秦昭宁的语气很平静,可这种情况下,她的平静让人格外心惊。
她不紧不慢地说:“我已经为我的愚蠢付出过代价了,你骗人的报应,也不会远的。”
这句话像是魔咒一样,在脑海里不停地盘旋,闫妍惊恐地看了她一眼,颤着唇:“秦昭宁,你是疯子。”
秦昭宁弯着眉眼笑:“谢谢夸奖。”
闫妍转身就跑,高跟鞋不太好走,好几次险些摔倒也没停下。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秦昭宁才无趣地撇撇嘴。插着兜转身,又迎面撞上一个人。
对方站在她身后三四步距离远的地方,不知道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
一阵短暂的沉默,秦昭宁忽然脱口而出:“学姐,我不是疯子。”
陆慕然噗嗤一笑:“我当然知道。”
她今天穿了身和刚回国那天差不多的衣服,长卷发松松地挽在了脑后,整个人显得温柔又和煦。
如果有人问秦昭宁在南城三中待的这一年里,记得最清楚的人是谁,她肯定会说,一个是闫妍,另一个就是陆慕然。
她和陆慕然其实就见过两面,一次是帮闫妍送情书,霍修予骂她骂得很难听时,陆慕然皱着眉拉住他让他别再说了。
还有一次是在转学之前,她被整得最惨的那一阵。春临大地的时节,三中的樱花含苞待放,秦昭宁一个人待在艺术楼楼顶发愣。
陆慕然刚好从楼下经过,抬头看到了顶上的身影,以为她要跳楼,吓得赶紧跑了上来。
那天下午,陆慕然拉着她从生死谈到永恒,从人类起源说到地球未来,归根结底一句话,不要想不开。
秦昭宁觉得她莫名其妙,可大概是因为那段时间真的没人可以说话,她竟然安安静静地听着陆慕然聊天聊地,聊了整整六个小时。
当时的秦昭宁只有两个想法,这个学姐真能说,还有,那个男的真的配不上她。
秦昭宁很少见到一个人的时候会局促,但是在刚发完疯之后转身碰见陆慕然,她真的觉得头疼且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