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血与火的对阵中,有人不惧死亡,也有人吓得腿肚子打颤,然后趁人不注意,从倒在地上的人身上抹出一把血,涂在自己脸上趴在地上装死。
只是北大营这边的医疗队太过尽责,凡是倒在地上的,不管穿的是不是大明军服,全都给摸着拉了出来。
装死的人心里一阵叫苦,这仗太难打了,装死都躲不过。
太阳偏西,一天的对战告一段落,进攻的草原各部先休战,边打边挡退着离去了。
草原边上的一个宽敞营帐中,察河部等三个大部落十几个领头人聚在一起,察河部首领是个大胡子,由于太过邋遢,从他身上飘出来的马奶日久陈放的腥臊味道能熏到三里之外。
赫图扯着个大嗓门儿,拍桌子道:“怎么回事,那个北营的主帅,怎么又回来了?”
边上一个收拾的挺干净的人说道:“赫图,你也别发这么大的火儿,就算这主帅不回来,咱们也突破不了北大营的封锁。”
赫图急得瞪圆铜铃大眼,喊道:“还不是你们不尽力,那北营主帅无故离营,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千载难逢的良机,但是只有一个娘们儿守在军营,你们竟然还是攻不下。”
又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说道:“赫图,我们不是你们察河部的兵丁,本来我就说妄图南侵是异想天开。既然那宗徹回来了,日后必定仗仗败。”
“怎么样?你们落炎部要退出?”赫图下首的一个凶猛将领站起身,目露凶光。
“既然不能得利,我们退出又有什么?”落炎部的人即刻上前,与他们对吼起来。
突然,一道血线迸溅在半空中,落炎部首领的人头咕噜噜滚在地上,赫图手里拿着还沾着一线血迹的大刀,喊道:“前有天灾后有北营大军,这一仗,你们不打,也得打。”
落炎部众人被震慑,好一阵都没人敢吭声,但多少人心中是不服的,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都回去,明日五更,再次攻袭。各项事宜我们察河部会提前布置好,到时你们只管听命令就是。”赫图手下的那名凶猛将领喊道。
众人敢怒不敢言,默默褪去。
其实都明白,察河部既然今晚上撕破脸,明天的攻袭一定会舍着他们这些人上,尤其是落炎部,他们将成为察河部的人肉垫。
深夜,落炎部几个还说得上话的人避开人离开营帐,聚集在一个坑洼处商议如何悄然退走的事宜。
就在这时,一个人指着远处忽闪忽现的明亮火光说道:“有人来了。”
“会不会是北大营的人找来了?他们要偷袭?”这般猜测着,那人下意识就要起身,去扎营处通知大伙儿。
但转而想起已经人手分离的首领,他又顿住脚步,低声道:“我去给他们带路。”
这句话得到了其他几人的一致同意,于是天色还在黑沉沉的夜色中,这个临时的扎营地点就响起厮杀声。
天色平明,东边一到残阳如血,蔫哒哒地草地上糊着黏哒哒的鲜血,北大营这边的军医护士在打扫战场。
只要不是重要将领,都能活命。
宗徹确定了此次进攻的领头人全都被斩之后,就骑马返回大营,到了在大营外挖出来的一段壕沟边时,血红的太阳刚从东边冒出头。
安溆昨天做了两坛子泡椒,另有一坛剁椒,是打算等他们下战场之后,做一些剁椒口味的素菜给他们吃的。
昨天后半夜,安翀就带着胳膊上被砍了一刀的严晷回来了,因为有伤员,倒是不能全辣菜了。
安溆早起,收拾好提上篮子,正打算去后面的田地中摘一些西红柿、茄子,就见宗徹牵着马走进主营范围。
他身上没有沾染血迹,但是走近了,便带来一股浓郁的腥风。
安溆闻见,十分不适应地皱起眉。
宗徹停下脚步,抬手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看着安溆道:“我就不过去了,先去洗个澡。”
安溆说道:“你洗洗先睡,我去做菜。”
宗徹笑着嗯了声,将马儿的缰绳交给小兵,便进了主帐。
帐内散发着极其淡雅的清香,他的换洗衣服都在床尾那头的格架上已经放好了一身干净衣物。
这样的温馨,千金不换。
安溆摘好了瓜果,来到前面的时候,就有小兵来道:“夫人,刚才有毛线厂的女工来求见。”
她们这些人帮了不小的忙,安溆直接道:“叫她们过来了。”
她待会儿要做饭,正好唠唠嗑。
小兵解释了一句,“只有一个人。”便出去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