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耳听得钱敏中竟然是这等语气,不由得面面相觑。
此事说大不大,不过是朝中一些人,借着歌伎女子在敦王府上安排眼线,以俟探听动向。
这种事在高门大户寻常之至,甚至连后院里的私事都算不上。
然而一旦涉及到宗室事务,又没有小事。论起来,藐视皇室,那可是不小的罪过。
百姓们一向对风月之事喜闻乐见,加上林紫苏有意闹大,暗地里派了人宣扬,是以京城里大门小户都或多或少听说过此事。
前几日因林紫苏的陈奏,皇帝一时震怒,派出东厂抄了十几家的府邸。
但皇帝和东厂也知道分寸,即便是动了几家颇有名望的高官勋贵,像钱敏中这样的两朝老臣,可不是轻易就能动的。
座中众人都是在朝中摸爬滚打的人物,自然明白其中关窍,一个人冷笑道:“不知敦王妃这闹的哪一出?莫不是王妃被殿下冷落了,这就怨上了恩师?”
当即有几个人附和着笑了起来,钱敏中脸上满是无奈,苦笑道:“听说那个敦王妃年纪幼小,不过金钗之年,因得了敦王殿下欢心,又有陛下赏识,才嫁与了敦王殿下。圣上一向英明神武,这等小儿女之言,自然不会当一回事儿。”
在座诸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只听钱敏中又道:“陛下今日召了老夫,说了些体己话。主要是,问起了当年顾梦龙一案的始末,若是老夫所料不错,陛下是想为顾梦龙翻案。”
“顾梦龙”这个名字,在座的人皆是熟知,众人当即窃窃私语了起来。
末座的一个瘦子皱了皱眉,接话道:“恩师,顾梦龙结党营私案当年已然盖棺定论,不知陛下这是何意?”
瘦子旁边的一个鼠须男子大声道:“还能有什么意思?我们这些人,都是当年朋党案的经手人,陛下若是贸然翻案,那我等该如何自处?”
一众人屏住呼吸,将目光看向了钱敏中,期待着从钱敏中脸上寻到答案。
“区区顾梦龙而已,还不值得老夫伤神。”
钱敏中极其闲适地理了一下膝上的褶皱,抬头道:“老夫所想,是当年的东山书案。”
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好几个人惊呼出声,“东山书案?陛下……是想为王伯潜翻案?”
钱敏中不置可否,扬眉看向了方才坐下的中年人,“子安,你以为呢?”
方才坐下的中年人名叫黄景平,字子安,如今为左副都御史。
听到钱敏中提到自己,黄景平复又站了起来,朝钱敏中行了一礼,又施了个罗圈揖,这才说道:“恩师思虑的是,学生以为,当年东山书案,虽是王伯潜等同党咎由自取,也是形势所迫,陛下不得不做出决断。”
“王伯潜此人沽名钓誉,又裹挟民意,说什么‘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在朝野上下迷惑了一大批的读书人,俨然成了士林之首。说句难听的,以王伯潜当年的名望,即便恩师出身名门,也难以望其项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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