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视线,抱着腿几乎整个人都蜷缩在那张椅子上,将额头抵在膝盖。
明明屋子里暖气开得很充足,今天的天气也称不上寒冷,更何况每扇窗户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却还是有一股仿佛从灵魂深处渗透出来的寒意正由他的胸口一寸一寸地向四肢蔓延。
【“生命是什么?”】
【“不知道……但是那位先生说,我的工作就是对生命最大的蔑视。”】
【“这朵花是生命,你也是。”】
【“刀也有生命吗?”】
【“你是执刀的人。”】
【“不,我也是刀……不过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我的刀是活着的,不然用着也不会这么趁手,它们哪把断了的话我也会觉得它们是不是死了……啊,威士忌?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你是人,不是刀,你——”】
【“不对哦,不对……我存在的意义就是做好一把刀。”】
蜷缩在椅子上的青年呼吸逐渐沉重起来,胸腔的每一次起伏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收紧了手臂,埋在臂弯中的头缓缓抬起,将那双蒙着阴霾的眸子暴露在空气中。
他目光失焦地看着那只花瓶,看的却不止是那只花瓶,半晌,像是在询问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道:
“是谁来着……”
明明身体正沐浴在炽热的阳光里,但不知为何,他却觉得灵魂恍若已经溺死在了不尽的深海。
“我是……”
清水清猛地睁开眼睛,从玻璃窗外映射进来的光晃的他眼睛一涩,全身上下是久违的酸痛,但是对于一个已经把伤病当作家常便饭的人来讲,这也称不上什么大事。
他抬起手遮去部分过于刺目的阳光,忍耐着痛楚挣扎着坐了起来。
这里是……
啊,又是实验室吗?
这是个极为熟悉的地方,某种意义上讲,实验室完全可以称得上是他的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嘶……”清水清扶了扶阵痛的头,触到异常的触感时,才惊觉自己的头上竟然缠着厚厚的纱布。
他挑起宽松的衣领看了一眼,绷带从脖颈一直延伸缠绕到腹部,看起来简直像半个木乃伊。
清水清扶着床边艰难地走了几步,没想明白在他睡过去以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才会导致此刻这种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卡车碾过了一遍的无力和剧痛。
他努力地回忆了一番,却只能想起来那只泛着微光的蓝色花瓶,随后的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雾,看不真切,又逐渐切入黑暗。
我的安全屋被炸了吗?还是什么旧敌报复突袭?
啧……不会是朗姆那家伙在搞事情吧。
“喂,你现在还不能随意走动。”
一双带着茧子稳稳地搀住了他,又强硬地把他半推半带地押送回了病床上,身体被熟悉的烟味包围,清水清坐在床上,缓慢地眨了几次眼睛。
“琴酒?”
“啧,又看不清了吗。”
还未待清水清出言制止,那个挺拔的身影就已经干脆利落地离开,不多时,又带着一个面色惶恐的研究员回来,也不知道琴酒究竟是干了什么,才导致这个研究员在帮他检查的时候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清水清安静地接受着检查,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抱着肘在一旁审视的人身上跑,研究员后面解释了什么他也没注意听,等到检查完毕,遮挡视线的人离开,反而方便他光明正大地看琴酒。
他的视线在那头一看就知道手感很不错的金发挪到对方已经蹙起的眉头上,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琴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却没什么不耐烦的意思。
“啊……这个吧……”清水清认真道:“新发型很好看哦。”
琴酒眉间的皱痕更明显了,他深深地看了那个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的银发青年,目光触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时,咬牙再次转身走出病房。
清水清:“……?”
几分钟后,依旧是那位面色惶恐的研究员,面无表情的琴酒在一旁监督,清水清拒绝无果,只好再次接受了一遍细致的检查。
压力极大的研究员硬着头皮说出了和刚刚毫无差别的结论,在琴酒审视的目光中身体抖得愈发厉害,清水清看不太下去,开口表示让研究员先回去,于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脸上瞬间焕发出感激的神色,像是如临大赦般地夺门而出。
两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琴酒抵挡不住那种注视,率先打破寂静道:“你想说什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