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璟看着她这副模样皱了皱眉,他想过她这会可能会不好,但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惨,小脸白得几近透明,嘴唇也没了血色,平时的朝气已经一点都瞧不见了,惨兮兮的模样就像一只淋了雨的小猫,倒还知道自己错了,都不敢看他的眼睛。他其实是有一些生气,气她不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责怪的话。
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还难受吗?”
明明还很难受的顾姣习惯性地摇头说,“不难受了。”
话落就感觉到四叔的目光再次落到了她的身上,还没有移开,她迟疑了下,抬起头,目光与四叔那双沉静的凤眸对上,明明那里一点情绪都没有,但她就是莫名有种自己的谎言被轻易看穿的感觉,食指指尖掐在大拇指的指腹上,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看着赵长璟诚实道:“其实,还有一点……疼。”
顾姣其实并不擅长这样去表达。
虽然疼她的人有许多,但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加不想去麻烦他们,她不想让他们为她着急担忧,除去那些真的疼得受不了或是意识不清的时候,大多时候,她都选择自己撑过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四叔,她就是有些不想欺瞒他,她总有种她的欺瞒会让四叔不开心。
她不想让四叔不开心。
“我看看。”
赵长璟坐到床边的圆凳上,找了一会没找见,问她,“你的帕子呢?”
顾姣还有些不明白他说的看看是什么,手已经先一步把自己放在枕头底下的帕子递过去了,直到听四叔又说了句“伸手”,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四叔还会诊脉?”
赵长璟轻轻嗯了一声,“以前跟人学过一些皮毛。”
他没多说,只是看着顾姣望向他时怔怔的目光,又看着她说了一句,“手。”
“啊……”
顾姣回过神,虽然满心惊讶,但还是立刻把手伸了过去。
柔软的帕子覆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即使隔着一层薄纱,可男人温热且有力的手指放下来的那刹那,顾姣还是立刻感觉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
她在感觉到四叔的手指时,没忍住,手指轻轻动了动,有点想缩回,但才一动,便发觉四叔掀起眼帘朝她看了过来。
“怎么了?”有着深邃凤眸的男人低声问她,似有不解。
顾姣也不解,她不解自己是怎么了,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诊脉,但换成是四叔,总觉得有些怪怪的,还有一些说不出的感觉……
“……没什么。”
怕影响四叔,她摇了摇头,想把那股子奇怪的思绪赶出去,她重新靠回到了床上,乖乖由人诊脉,目光却不自觉地朝四叔那边看去。
虽然四叔说只是会一点皮毛,但从他的手势来看,顾姣能感觉出四叔肯定不是只会一点点。
有些惊讶,没想到四叔居然还会诊脉,这世上还有他不会的东西吗?
弄琴已经把烛火点起来了,但窗外的天也还没有完全落幕。
窗在她的斜对面,此刻晚霞就如一块偌大的绮丽的布匹罩在四叔的身后,流光溢彩,煞是艳丽。
这不是顾姣第一次离他这么近,但还是头一回她这样认真仔细地观察他,四叔的背很直,像他院子里种着的那些青竹,即使寒冬覆雪也不会被压弯一分,四叔的肩很宽,给人一种可靠的安全感,明明平时远远看着的时候觉得四叔挺清臞的,没想到离近后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虽然没有爹爹那样的体魄,但绝对称不上瘦弱。
她看着看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了四叔的手上,顾姣一直都知道四叔的手很好看,这应该是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好看的手了,修长有力的手指,给人一种极强的张力感。
被这样一只手抓住的话,应该很难挣脱吧,她脑中也不知为何忽然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你……”
听到四叔开口,顾姣立刻收起心思,“怎么了?”
赵长璟看了她一会,嘴唇动了动,看着她澄澈干净的眼睛到底没说什么,丢下一句“你先休息,我和你的丫鬟说几句话”便收回了手。
离开前,他还把覆在她手腕上的手帕也仔细收起叠放到了一旁。
弄琴先前一直在旁边看着,眼见赵长璟走到屏风外头,连忙跟了过去,她以为小姐有其他病症,当即神色凝重问道:“四爷,我家小姐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下。”
顾姣听到四叔的声音从屏风后头传过来,可后面的话,她即使竖着耳朵也听不到了,只能看到灯火下,屏风倒映出来四叔始终挺直的身影以及弄琴时不时点头的模样。
到底在说什么?
未知让顾姣无端变得紧张起来,难不成她还有什么疑难杂症不成?还不等她胡思乱想,就看到四叔清隽的身影从屏风后头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