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见王氏蹲着像个草垛子,洗起衣服笨拙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罗氏也不在意她们的眼神,她甩了甩衣服,问道:“你那儿媳得了多少工钱?”
被问到的孙婆子愣了会儿神,“也没多少,上月算算有六百钱,她手艺一般,比她多的有八百多钱呢。”孙婆子用忙杵使劲儿地敲打衣服,心里不满她儿媳手艺,为了多点工钱,她把洗衣的活儿都揽下了。
孙婆子只有一个儿媳,她儿子属于好吃懒做的那种,如今家里就指着她儿媳的工钱呢。
“金富家的工钱真没给你?”孙婆子放下忙杵,侧头问道。
罗氏摇摇头,觉得自己面子尽失,村里哪个婆婆不是把着家里的钱财,她如今竟落到如此田地。
“她是管事的,指定要比大伙儿翻一番呢。”有婆子道。
“我也为这事烦呢。”罗氏见大伙对她热心起来,接着道:“她的钱还在老大家的那儿,生怕拿回家给家里用了。”
婆子们摇摇头,王氏的做法实在有些过了,好歹也要上交一部分,一个钱都不拿出来,实在说不过去。尽管罗氏的有些做法她们也看不惯,但罗氏是婆婆,是长辈,是当家人。
这就是她们根深蒂固的理念了。
怪不得古话说,多年的媳妇熬成婆。千辛万苦地熬到婆婆辈分了,以前当媳妇时所有委屈都是值得的。
“一大家子,用钱的地方不少啊,两孙子读书,金贵家的马上要生。唉。”
婆子们都竖起耳朵听,罗氏看了看大家,“你们说我能去……要这工钱么?”她指了指董梅家的方向。
“当然能,你是她两的婆婆。”孙婆子道。
不过其他婆子就谨慎多了,“这事你得找金富去,那是她婆娘,他得管。”
这话一出,婆子们都点头称是,“除非你家金富是软蛋,管不了自个婆娘。”
“哪有管不了婆娘的汉子?”孙婆子脱口而出道。
婆子们都看向罗氏,眼前这位不就是汉子管不了的么,金富像他爹,还真有可能管不住他婆娘。
这算不算现世报?
罗氏没注意到婆子们的眼神交汇,匆匆拧巴几下湿衣服,提起篮子就回去。
后面的婆子们嘘嘘道:“她哪像是来洗衣服的。”
李光祖带着金富父子刚从地理回家,都端着稀饭,就着小板凳吃起来。罗氏放下衣服篮子,“老大,中午别去地里,帮娘做件事。”
“什么事,娘?”李金富问道。
罗氏也不应答,又拿起湿衣晾晒起来。
“珍儿,帮奶晾衣服去。”钱氏从自个屋里出来,元珍也非常配合地来晾衣,“奶,您怎么去塘边洗衣了,万一不小心摔着怎么办。”
“待我爹从镇子回来,多挑点水放家里洗。”元珍故意大声道,说着还瞪了眼元喜,“帮外人挑了半月的水,自个祖母的洗衣水也不挑一担子,哼!没良心的。”
提起这事,罗氏也恨恨地瞪了眼元喜,元喜支支吾吾道:“奶,我,我不知道您要水洗衣服啊。”
家里的水缸都是满的,一大早李金富挑的。元海看着竹竿上晾晒的两件衣服,有些好奇,他奶若是要洗衣服,不会不舍得缸里的水,今个为啥特意跑到塘边洗衣呢。
他瞅了眼元珍,这丫头真会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