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酒厂’,是不是全都是有原来世界的大家组成起来的?”
“这里是你们的根据地?我可以知道你们聚集在一起到底是为了什么吗?就像那边的世界所有人都在警视厅,这边的大家全都不是警察?全都站在罪恶的一边?”
“听上去有点像是蝴蝶效应,只是改变了一点小细节,就会导致整个故事走向完全不一样的方向……”
“不,不对。之前警视厅的爆炸案当中,你主动找到了那个地下室。这说明,你可能比我要更加了解警视厅的构造。你一定当过警察!”
“那么,你是从警察、转向不当警察、乃至于仇恨警察?到底发生了什么?整个酒厂对于警视厅的针对,和你的那股恨意是出自同一种源头吗?”
松田阵平松开手里的东西,一步步朝着外面走去,不断缩短和萩原研二之间的距离。
那双墨色的眼睛,自始至终默默注视着黑萩,眼底黑沉沉的触不到底。
他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就如同不断逼近的脚步,一步步缩短与真相之间的距离。
“我其实一直在想一件事情,但我始终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有另外一个我的存在,他为什么会不管你、放任你,让你经历那些我还不曾了解到的糟糕事情、放弃警察的身份,乃至于对警视厅怀有如此巨大的恶意,加入另外一个组织,做一些在我原本的认知当中,你绝对不会去做的事情。”
“炸掉东大,我能理解你们是为了早川星野。但没有人有权利越过法律,私下执行私法是一种极其傲慢自大的行为——当然像我现在这样,在没有了解清楚你的经历之前,就妄下论断,同样是一种极其傲慢自大的行为。这一点我很抱歉。”
松田顿了一下,停在距离萩原研二仅有两三米远的位置。
这是一个很尴尬的位置,他只是想要证明自己没有恶意,但貌似对对方造成了伤害。
“抱歉但是——”
松田撇开视线,不再注视着萩原。
“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只是好奇、好奇为什么会有另外一个萩原存在。但后来事情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我能够看懂站在我面前的你,我能够看出来你还是萩原研二。但我好像不认识自己。”
“为什么?东大爆炸时,那个挑衅警方的广播录音,也是另一个我录下来的吧?那种语气,我早就该想到的。还有这一次炸掉警视厅。虽然在我小的时候,在我不那么清醒的时候,我确实有过炸掉警视厅的想法。但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变成现实。”
“我一直想不明白。真的。”
他的脸上是明明白白的疑惑,有过一段时间没有打理的刘海,杂乱地堆在额前。
他的疑惑很多,为什么对方会变成这样的阵营,酒厂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塑造出这样的萩原研二。
——但其实最根本的问题还是,另一个世界的松田阵平到底在哪里?
当面对那些他还不太了解的糟糕经历时,为什么只有萩原研二一个人,另一个世界的松田在哪?
他不认为在双方互帮互助的时候,他们还能够走向那样的结局。
他也不能够理解,另外一个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我以为,既然你是萩原研二,那另一个我也该是松田阵平,从刚刚我一路找过来时,你的神态动作来看,你们之间非常相熟。这个实验室的安保级别极高,前后有四道密码,一般来说,除了另一个‘我’本人以外,不可能有其他人来过这里但——”
“你很熟悉这里的构造。”
“你们的关系很好。”
“那么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他会不管你,你也不管他?我不知道他最开始到底在哪里,但你最开始的一定是警视厅。为什么他不管你?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件事——”
“……因为他死了。”
“!?”
骤然间被打断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对方说了些什么。甚至连他的视线也开始模糊起来,只能面前看见他的面前有一个瘦长的黑色方块。方块的上半部分,还有一段白色的长块。
连带着对方的嘴型也看不清楚。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只有一秒钟,但在他的意识当中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终于能够看清对方的嘴型。
他看到那个家伙的脸上没什么特殊的神情。那双蓝紫色的眼睛没有半点情绪,看上去就像是外出散步一般悠游。他的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插在兜里。
萩原研二移开视线、片刻之后又重新望向松田,转换了一下站姿,用一种很自然的语气再次重复道:
“因为他死了。”
“你的所有猜测都超级棒,简直完美猜中了真相。唯独有一点,我从来都没有说过,这边的大家全都是来自同一个世界。”
“死掉的人,还能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