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蔚看着他,眯起眼睛:“你不会还怕见人吧,小社恐?”
周然摸了摸脖子:“也不是怕,就是觉得社交没必要。”
岑蔚问:“为什么没必要?”
周然顿了顿,开口说:“人其实都是很自私的,大部分在社交中受欢迎的人概括起来无非就两个特点。”
“什么?”
“可利用价值高,和会带来的麻烦少。”
岑蔚琢磨着这话,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周然说:“就像有些人看起来随和、脾气好,大家都喜欢他们,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很舒服,那他们自己呢?他们自己也一样舒服吗?”
岑蔚垂下睫毛,想到了自己。
周然下结论道:“所以啊,人不过都是贪图自己的安逸。”
“但是”岑蔚想到什么,问他,“如果人真的有那么自私的话,你那个时候,在蓉城,半夜看见我哭了,为什么要过来?你完全可以不管我然后上楼睡觉啊。”
“我”周然一下子没话说了。
岑蔚笑起来:“而且,你忘了一件事,人和人在接触交往的过程中是会产生感情的。一旦有了感情,你有再大的麻烦我也愿意帮你收拾,哪怕你没有什么可利用价值我也想陪在你身边。”
她说着,伸手牵过周然,十指交叉握住。
周然问:“你是说,爱?”
“嗯。”
周然点点头,蓦地笑了。
岑蔚又举了个更直观通俗的例子:“而且你说,虽然一个人吃饭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但是不是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时候才吃什么都香。”
周然只能认同地点头。
窗外的树冒出新芽,绿莹莹地焕发着生机。
鸣鸟啁啾,又是一年春天。
岑蔚生于寒冬,却温柔如春花。
在过往的三十年里,她终究是被爱浇灌着长大的。
“岑蔚。”周然低声喊她的名字。
“嗯?”岑蔚看着电视机里的推理综艺,已经是第五季了。
“你”周然顿住,清清嗓子,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我什么?”
“你好温暖。”
他抬手指了下窗外,语气认真道:“你像春天,我很早就这么觉得。”
难以说出口的原因不是因为这话有多么羞耻,再腻歪的话两个人都说过了。
只是因为,这不是三十岁的周然想说的,那是十六岁的他想要告诉他的女孩。
——你好温暖,你像春天。
在那段时间里,他从来没有过要表白或接触她的想法。
他并不想把她占为己有。
他只是想看着她,像他上课开小差的时候总是会盯着发呆的那株树。
他能在十六岁的时候,见过那一场明媚柔软的春天,就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岑蔚缓缓偏过脑袋看向周然,有些看不明白他举止言谈里突如其来的生涩。
那不是她熟悉的样子,更像记忆深处某个好久不见的男孩。
她突发奇想地问:“你说,要是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做了朋友,现在会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