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扫了一夜的雪又被覆盖。
所以虞别夜很轻地眨了一下眼,就这样保持着仰头看她的姿势。
——他本也从来都是这样看她的。
然后说出了那句他本以为会永远深埋心底的话语。
“凝禅。”他终于能不以“师姐”两个字来称呼她,而是喊出她的名字:“凝望舒。”
他已经胆大妄为地吻了她的唇,又怎么会畏惧扒开自己的血与肉,说出深埋其中的那句低喃。
“我喜欢你。”
凝禅捏着他下颚的手指轻轻颤动一下,然后问:“从什么时候开始?”
有些话,一旦已经开口,接下来的话语便也不那么难。
“从一开始。”虞别夜道:“见到你的一开始。”
是的,他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在意识到自己心思的那些难眠的深夜,他望着凝禅做傀的身影,将自己龌龊的心思压下去一次又一次,再在心底问了自己一遍又一遍。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他排除了无数个瞬间。
不是那日她站在所有人的视线中央,顶着虞画澜居高临下的眼神,伸出手指向他。
也不是孤身一人上画棠山,自损经脉,暴露一身秘密,也要将他救走带回。
是比所有这一切更早的时候。
是他见到她的第一眼。
纵使他对她刀剑相向,却依然知道,她自九天而落,是为他而来。
自此,此后的每一次相遇都是他的蓄谋已久,是无数完美的借口之下隐藏的想要靠近她更近一点的卑劣的心。
今日此刻之前,他从未想要试图伸手摘月。
可他的天上月此刻,却为他而俯身。
凝禅注视了他许久,突然开口:“再说一遍。”
她这话没头没尾,甚至有点突兀,但虞别夜却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喜欢你。”
他看着她的眼睛,清晰而坚定地重复,眼尾飞红,然后向上撑起身体,以这样绝对仰望绝对弱势的姿势,再度吻住了凝禅的唇。
他虔诚地后仰脖颈,任凭自己的咽喉弱点全部暴露在凝禅的手下。
在虔诚之下,是孤注一掷不顾一切近乎疯狂的,亵渎。
他吻技并不多么高明,甚至连舔舐她的唇角都是小心翼翼的,
但他很快就学会了更多,又或者说,他本能地想要更多。
所以他将她越扣越紧,直至撬开她的唇齿。
然后在这一瞬,骤而停下。
因为他在所有的浑浑噩噩和不留后路自暴自弃般的沉溺之外,终于过分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从头到尾,凝禅都没有拒绝过他。
从他试探地贴上她的唇,从他说唤出她的名字,从他说出第一句“我喜欢你()”,到此刻,他得寸进尺,一而再,甚至想要再而三。
她将他按在地上,垂眸看他,却始终没有说过半个不字。
也没有一星半点的灵法波动。
以她如今已经入了无极境的修为,纵使如今的他也已今非昔比,若她真的有半分不愿,便是他再突然出手,再卑鄙无耻,又怎么可能近她的身,她若是想要躲开,他又岂能触碰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