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难受,就在街上踌躇着,这时正好走到了金家祠堂附近。
这金家以前在山河村是个大族,但是十几年前自从金家的族长在祠堂里跟人议事时暴死,从那以后金氏一族就没落了,最后这山河村只剩下金玉良这一支旁支,也就是金太芝的父亲。
金家祠堂自此也就鲜有人来,甚至年节祭祖都没人了,祠堂大门长年插着门栓。
赵东来突然想到,金家怎么说曾经也是个大族,这祠堂锁了好多年了,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拿出来两样卖一卖?
这样想着,赵东来就在金家祠堂前停住了,可是他并没有马上进去,毕竟去偷盗别人家宗祠这种事他还是十分忌惮的,他也是个二十多岁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心中各种道德与因果的束缚让他始终不能下决心。
这时雪越下越大,他想到家中老婆孩子期盼地看向自己的眼神又要转为失望,心里特别难受,想在外面多拖一时算一时,可是这冰天雪地的,他衣衫单薄,肚子里没食,此时已经是浑身发抖眼前发黑了,后来一想,进这金氏祠堂中避避风雪也行啊。
赵东来走近一看,这祠堂大门只有门栓,并没有上锁,因为那几年这祠堂中传出各种诡异的事,里面已经被村民们认定为是个闹鬼的地方,所以即便不锁门也没有人敢进去。
赵东来拔开门栓,推门进去,眼睛在院子中环视一圈,一眼就望见在祠堂院中西北角处有一棵小葡萄树,树上吊着几串风干的葡萄。
他大喜过望,连忙跑过去将那几串葡萄摘下来小心地揣进怀里,又连摘了几颗干葡萄扔进嘴里,虽然很硬,但是酸酸甜甜的也是美味。
想着总算是有了一口吃的,他舍不得多吃,就想马上回家去给老婆孩子先垫一口,这样想着刚要起身回家,就瞥见祠堂的一间侧屋里有动静,大片的红光透过窗纸照到了院子中来。
赵东来开始以为是自己饿得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的确是红光。他是听过这金氏祠堂闹鬼的传闻的,看到这红光十分害怕,一时之间忘了跑,就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向着那间侧屋看着。
就在这时,只听得“吱嘎”一声,侧屋的门打开了,走出了一个人,赵东来死死盯着他,一动不敢动。
只见从侧屋走出了一个二十多岁左右的年轻人,留着极短的头发,眉清目秀,极为英俊,身材高大且挺拔,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锦缎长袍,脚上是有钱人才穿的那种棉靴,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棕色纸包。
这年轻人全身都笼罩着红光,可是在那红光中又带着浓黑的雾气,隐隐有一丝邪魅。赵东来害怕了,这很像是村里说书先生说的那种幻化人形的俊美妖魔。
于是他颤抖着向后退了几步。
“你叫赵东来?”
身上闪耀着暗红光芒的年轻人原本在朝他走来,见他害怕,于是站在原地不动了。
“是,我……是!”赵东来结结巴巴地答。
“哦。”年轻人像是在想什么。
“我,我不是来偷东西的,家里……家里实在没吃的了。”
赵东来几乎带着哭腔,饥饿、寒冷加上害怕,赵东来双手剧烈地颤抖着,从怀里将那几串干葡萄掏了出来,恭敬地放在地上。
“赵东来,你别怕,我不是鬼,我也是人,你把葡萄揣回去,还有这个,也是我带来给你吃的。”
年轻人说着朝赵东来走过来,此时赵东来已经退到了墙边,退无可退,就见那人将手中的牛皮纸包递了上来。
赵东来不敢接。
“快拿着。”年轻人催促了一声。
赵东来哆嗦着伸出手,接过了牛皮纸包,沉甸甸的一包,摸起来热乎乎的,紧接着,他又闻到了一股特别诱人的香味儿从那纸包中传出来。他使劲吸了吸鼻子。
“我这还有两块钱,也给你。”
年轻人说着又掏出了两块十分旧的银元。
赵东来抬起头来望着眼前的人,不敢接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