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这么一说,桂娘又是悲从中来,觉得自己命怎么这么苦?别人儿子成婚,都是从此院子里头有了可以指使的儿媳妇。
可她倒好,以后需得天天数着黄历牌子,等着初一十五的儿子才能回门!
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还想哭,可是方才哭得猛了些,现在有些顶不上气儿。
成天复看母亲哭得也差不多了,这才宽慰母亲道:“陛下的旨意已下,婚事退却不得。我以后也是要吃柳家饭的,母亲你若是人前不待见知晚,她回去后若是给我穿小鞋,给脸色,我的日子岂不是难过?”
桂娘这次可没上当,狠狠推了儿子的头:“甭在那装小媳妇的委屈!她还能给你脸子看?能跟你成婚,是她修来的八辈子福气!我要是她,乐得都能蹿蹦到天上去!上哪找你这样堂堂一品的将军夫君去装点孤女门面的?”
成天复看母亲已经缓过了劲儿,自不再说什么,换了衣服便又回转厅堂去了。
可是当了前厅时,却不见知晚。
听说是她不想打扰盛家阖府团聚,自己先走了。桂娘瞪着眼睛道:“她怎么不打招呼就走了?陛下的圣旨下来,她是要端起架子来了?”
香兰到现在都没缓过劲儿来——被传命硬,乏人问津的异姓姐姐居然有这么好的姻缘。
这让八字没有一撇的香兰如何耐受?
她只闷坐在椅子上,不无酸意道:“我看是回家偷着乐去了!表哥的家私这么丰厚,换成是我,我也得找个地方盘算一下,表哥这样的富户进府,能增添多少家私……”
她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成表哥如飞刀一般的眼神飞射了过来,看着人心里有些生怯。
表哥这次去战场也不知又杀了多少人,香兰想着他都敢杀慈宁王的亲家,顿时将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再说知晚,在桂娘被搀扶进内院时,便跟祖母告辞回去了。
虽然桂娘的反应在意料之中,说不难过那也是假的,不过更多的是尴尬。毕竟她老早就知情,却一直瞒着姑母,害得她毫无防备,如此伤心。
所以她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在,家里人也能尽情说些话,缓释下震撼的心情。而且自己若在场,惹得姑母桂娘不高兴,倒搅散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的快乐。
看到了表哥,知道他无事,知晚也就心安了,所以便赶着回去——继续缝她的被面子。
这一缝就很上瘾,一直缝补到了快黄昏时,连晚饭都不想吃。
快入夜的时候,她的窗棂又被石子敲打,这熟悉的套路一猜便知是谁。,!
变脸”一般,从一脸喜色,到茫茫然,再到最后瞪着眼睛呆若木鸡,就是瞬间的事情。
其实不光桂娘,当时所有人里,除了祖母和知晚之外,全都听得直愣愣的。
尤其是那句恩准成天复入赘柳家,成就天赐良缘,倒显得入赘成了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
桂娘反应不过来,作为成天复的亲娘,迟迟不能起身接旨。
最后还是柳知晚低头叩谢,作为圣旨里的新娘——成天复未来的妻子代为接旨的。
等柳知晚打赏了公公们,将他们恭送出府之后,盛家的门房里算是彻底地炸开了。
桂娘圆瞪着眼睛,一直跟母亲确认,这不是噩梦,是正经的真事儿。
待闹明白,陛下真将儿子倒插门入了柳家之后,桂娘悲从中来,圆瞪眼睛指着知晚:“你……是不是你勾着你表哥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傻事?”说着便直冲过来,准备掐着知晚问话。
知晚手里捧着的圣旨还没放下,也不躲闪,只恭谨地捧在面前,用圣旨挡着桂娘的手。
那桂娘投鼠忌器,伸了几次手后,都绕不开圣旨。她气得一跺脚,干脆坐回到厅里的椅子上哭。
祖母倒是一脸从容镇定道:“陛下送旨的上差刚走,就听你哭号不止,你这是怕府里口舌不多,准备传出不敬圣上的传言?”
香兰因为先前董映珠的事情,真怕府上招灾,连累了她的姻缘,于是赶紧过去拿巾帕捂姑母的嘴。
桂娘被捂得差点喘不过气儿,气得一推搡香兰,愤愤道:“陛下前脚刚给天复升官,后脚就拿这文武兼职的爱卿给入赘了,我儿的脸面何在?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香兰也被这一连串的意外噎得发撑,想到表哥高升,食着一品俸禄,而嫁不出去的知晚就此成了户部侍郎夫人兼大将军之妻,真是让人酸泉喷涌,牙都酸倒了!
不过她想起知晚前些日子绣红帕子的事情,便撇嘴道:“定然是姐姐恨嫁,跟陛下诉苦,让陛下给她赐个良缘,正好表哥赶上了,像他这样品学才貌俱佳的,可真是千金难求的良缘啊……”
桂娘正是心火怒烧的光景,听了这话,顿时受不住了,一拍桌子,指着知晚问:“可真是你在陛下面前求了你表哥?你……你这不是害人呢吗?”
就在知晚垂眸静听之时,门外却有低沉的声音传来:“不干她的事!是我在出征之前与陛下苦求,立下了军令状,若是我凯旋得胜,陛下便为我与知晚赐婚。”
说话间,依旧穿着战袍的成天复大步流星地入了大厅——本该参加庆功宴的他竟然提前回来了。
桂娘一下子蹦了起来,急切地直跺脚:“什么?你求的?你是疯了?不知她要的是赘婿?难道也不知这倒插门是什么意思?”
成天复安抚摁了下母亲的肩膀,然后让青砚帮他卸下铠甲后,再给祖母和母亲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