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危找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背对着晏明光,不再动弹了。
他这个人挑剔得很,到了哪对生活条件的要求都极高,一个不合适就难以入眠。可现在这样和晏明光窝在一起,他居然不过片刻就有了踏实的睡意。男人身上的味道很清爽,没有任何的杂质,是颇为寡淡冷调的男性荷尔蒙气息。燕危被这样的气息环绕着,两个眼皮迅速合到了一起,迅速在雨声中沉入梦乡。
梦里他又见到了晏明光。
这回的梦和现实很像。梦里的他和晏明光两个人挤在床上,周遭是形形色色的鬼怪。空气似乎有点凉,他就往晏明光身边靠了靠。
昏昏沉沉间,梦境结束,天亮了。
雨还在下,清晨的天空被阴云遮蔽,只余下朦朦胧胧的微亮。神婆一个个走过客房门口,语气和蔼地把玩家们都喊了起来:“该吃早餐了,旅人们。”
燕危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居然正对着晏明光,枕着这人的手臂,正窝在晏明光的怀里。
男人还维持着作为睡觉时的姿势,他则是整个人翻了个身黏在了对方身上。
这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此刻的姿势,目光从那被燕危枕着的手臂移到了燕危的脸上,眸光幽幽,嗓音带着清晨刚起的微哑:“你的脸。”
“嗯?”
“压出印子了。”
“!”
燕危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了印子的痕迹。他赶忙抬起头,往一旁挪了挪。
有了长廊副本的经历,燕危这回先是看了一下二分之一不死技能还有多久失效,以此来确定时间是否正确,随后又仔细看了看晏明光,确认这一切都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和晏明光一同快速起了床。
神婆让他们去山神庙的后院吃早饭之后,就迈着悠缓的步伐离开了,仿佛昨晚皮骨伞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般。
燕危按下对神婆的疑虑,左手腕再度绕上长鞭,先和晏明光一起直接赶往昨晚死了人的客房。
其他玩家显然和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没过几分钟,这间客房就聚集了还活着的好些个玩家。燕危刚到的时候,其余几人或多或少都看了几眼他的脸颊,眼神意味不明。燕危也完全不在意,若是察觉到了视线,他还会吹着口哨笑着看回去,活生生把其他看他的玩家看的心虚,纷纷移开了目光。
不多时,十一个玩家集齐了。
木头搭建的老旧客房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血迹将客房的木板地都渗透了一些,在地上晕染开一大片。血肉模糊的尸体躺在床边,那完全被剥了皮的脸还能看出死前痛苦的表情。
和死去的玩家同住的玩家叫宋誉,是个一层层爬上来的七层玩家。他昨晚在这样的房间里待了一晚,显然状态不太好,面色颇为惨白。
“昨晚你们房间发生了什么?”蒋修问。
宋誉说:“昨天晚上我们很早就各自躺下了,后来有人把皮骨伞放到门口,我和他商量了一下,觉得这肯定是死亡触发,所以我们一起把皮骨伞放到了山神庙的大殿。回来之后我们就继续休息了,结果没想到歌声响起没多久,他的床边突然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鬼东西,那东西直接出手,活生生把他的皮撕了下来。”
“没对你动手?”
“应该是没有的。那个东西出手太快了,我估计他死前根本就没有机会逃跑或者拿出保命的道具,我和他实力差不多,肯定也不是那个鬼东西的对手。所以我马上用了一个类似保护壳的道具,把自己包裹起来,保护壳也没有被攻击过。后来那个鬼东西应该就走了,我再出来,他已经被活活剥皮而死了。”
燕危目光扫过四周,在宋誉说话的同时,一点一点仔细地将这间客房看了一遍。
郑茂又问:“那你知道他做了什么被那个鬼东西盯上了吗?”
“他什么都没做啊。我们分好房间之后都是一起行动的,他做了的事情我也做过,没有做其他额外的事情,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剩下的玩家们大多眉头一皱,开始思索了起来。
这回没有了刚进副本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抢答模式之下,玩家们各自为营,竞争的气氛已经初露端倪。
燕危却眼珠子一动,淡茶色的双眸闪过一丝不易捕捉的自信。
宋誉和第一晚死去的玩家还有一点是不同的——他们睡的床不一样。
【晏老师,】他通过长鞭对晏明光说,【你可以把这个死了的玩家的床板拆出来看看吗?】
晏明光神色不变,他看也没看燕危一眼,只是一手握着鞭柄,自然地走到了那沾染着血迹的床前,抬脚——二话不说就直接将整张床踹了个四分五裂!
木板碎裂的声音刺破空气,床板下的情况瞬间一览无余。
——那是一把撑开的白伞!
果然,他们除了要小心神婆在门口放皮骨伞,也要小心屋子里可能藏得很深的杀机。
燕危能快速推出这点,还多亏了蒋修。蒋修他们屋子前留下的皮骨伞,让蒋修屋子里的无皮鬼怪动手了,所以这个玩家绝对不可能是死于扔掉白伞,而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宋誉和这个死去玩家的区别,只在于睡的床不同。
晏明光这么一动手,床底下果然另有玄机。